在子廷之说完最后一个字的一刹那，男子收起手枪，拔出长刀，向子冲来，对准面门劈下一刀。堇急速反应，用大剑挡了上去……而在刀刃接触到剑刃的那一瞬，冲锋而来的男子烟一般地消失。并他没有真的冲来——这只是一个障眼法；他站在原地，黑洞洞的手枪口直指脑门。
枪响崩裂在天花板下……
而后，在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瞬，子发动相式，秘力驱动着剑刃几乎突破音障，以不可思议的加速度荡开了这致命的一发。他双手舞动大剑，脚下相式爆开，气墙推动着他炮弹般冲向男子，将剑一挥，被对方拔刀挡下，顺势导力，双方怒击，男子占了下风，将刀一扔，退后一步，打出相式，一束烈火吞没了子廷之。
一发无形球体撕破火幕，飞向男子，正中胸膛，爆开。瞬间冲击和巨大气压差将他打退五六步。如果不是衣物上的嵌铭科技，他此刻就已经是尸体。
火幕散去，子廷之在原地站定，毫发无伤，并不打算继续攻击他。
“坠，还要来吗？只要惊动了这附近的人，你就算输了。”
“输了？”对方似乎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你也是相灵学界的一员！保密这种事别说的好像和你无关一样。”
“当然和我无关，”子廷之笑了笑，“你们兽印的分部可就在这附近，这儿出事当然是你们来擦屁股。”
但这被称作“坠”的男人根本听不进去……
雷光一闪，纯粹由相式临时铸成的刀刃照亮了他手枪的前端。气墙炸开，他向子廷之刺去。相灵一动，子廷之当机立断，大剑的钢铁斩破了相刃，将男子的手枪挑上半空，断成两半。子手起剑落，钛刃望坠的颈窝里劈来。
这一层楼的地板，震出一声几乎不可能被掩饰的巨响……
男子在千钧一发之际厚闪，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子的德国大剑斜插在地板里，在它的前方是一道由粗及细的斩痕，星星火光闪动在热浪中。坠捂着被击伤的肩颈，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淌进衣领。
“你还是这么不自量力，”子廷之面无表情地说道，看起来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事实，“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兽印老是来派你来挑战一个你基本赢不了的人？”
“因为那些学派蠢货非常信任我，就是这样。”
“那是因为你被挤兑了。”子廷之继续陈述着事实。
坠挺起身子，淌着血的肩颈也不管了，说道：“你大不了可以给我一剑，这样你就可以在你的学派爸爸面前多领点赏了，来吧。”
子廷之却将巨剑收了起来：“这种事不在我的任务里，你自己了断吧。”
坠很不屑地噗嗤一笑，很不屑地：“到头来你还被束缚在学派的那些条条框框里，子廷之，我本以为这些年来你会有些变化，结果还是心甘情愿地为学派卖命，我说的对吗？”
子廷之不为所动，仍以称述事实似的语气说道：“可你连本学派都快混不下去了。”
“我也不稀罕混不混得下去，这个世界混饭吃的办法多得是，他们也管不着我，”坠说道，“反倒是你，子廷之，深陷体制之中，在学派间的大战一触即发，到时候你就准备给那些根本不念你好的人捐躯吧！”
子皱了皱眉，只是说道：“还有吗？”
“你走吧！”坠大吼道，“我不会再阻止你了！跪舔你的学派去吧！”
一串简短的相式运作，子将灵道修复完毕，利落地走了进去，只剩下坠一人站在布满了战斗痕迹的“处理”现场……
他是坠，同子廷之一样，他也是学派的战斗一把手。他见证了螺旋塔仗仰着花精科技迅速崛起的那段日子，也亲眼看着子廷之凭借着战斗天赋轻易击败了一众相斗学泰斗，其中也包括坠自己。因为自己在对阵子廷之的战斗中频吃败仗，他在兽印中便也遭到冷落。
似乎自从那时起，他就变得厌恶学派。他开始读一些完全与相斗以及个人兴趣完全无关的书籍，为的是更清晰地看清楚学派，以及学派与学派之间的真实面目。
迄今为止，坠已经读过三本这样的书，将三大学派剖析了整整一年，且不谈他的剖析有多么准确可观，至少对他而言，了解得越深，便也恨得越深。
相灵学派只是一群利益集团，并且将子廷之以及坠这样的第一线成员排斥在外。这样的集团，坠已经实在很难去拥护它。不论兽印是给他谈“爱派”还是谈“感激”，都是一样。
更何况兽印，常常以体量和悠久历史傲视相灵界的兽印学派，对螺旋塔的“超心灵学装置”“显化实验”并不感兴趣。领跑学术前端的兽印有的是武器和手段教训不懂事的“螺旋塔后辈”，从兽印在大兴安岭战役上的敷衍态度上就可见一斑。
所以今晚，兽印只派出了坠一个人去阻止一个他根本不可能阻止的人，而且是在已经任务失败——保护人被杀之后，坠才接到这项任务。
坠进行了一段简短的相式封住伤口，没有按保密规章处理打斗痕迹，就整理整理身上这套相当随性的衣物，堂而皇之从门走了出去，一个电话报告了任务失败的消息，就径直走向附近的酒吧。
子廷之来到空荡荡的任务前台，对这次的战斗做了一份简短而又一丝不苟的报告，便除了大厦，去了总部后那装潢豪华的公寓楼——那是螺旋塔买下专门作为员工宿舍的地方。
近午夜的空中，繁星璀璨。
尘雾川都，这样的天气非常少见。星辰越多，就表明相暴涌越激烈。他研究过历史上的相暴涌记录，这次相暴涌，是有史以来最强的相暴涌。
只要它还能挺个两三天……一场名为“灵暴”的现象就能降临这座城市。
即便是春日微暖的夜风，也能让人感受到来自灵子的危险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