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都被超级战舰震撼住的人们，都没有意识到这里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低声吟诵的声音被欢呼淹没，相力流动的声音转瞬即逝。在他们身后，一个身影正飞快地跑动，如赛车一般冲向试验场之外。

站在场地外围的安保发现了他，纷纷冲了过去。被骚乱的声音吸引的高级成员们转过身去往那边看着，一些人认出了那个家伙，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但他头也不回。一朵白烟在他面前炸开，他和前来拦截的安保一齐冲进烟里。他又冲了出来，而安保们跌跌撞撞地追在他身后，有些甚至干脆互相拌在了一起。

他们对发生了什么毫无头绪……直到不知是谁喊出的一句：他要泄密！

碰到这种事情，这些高阶人员霎时高潮了起来，一些人大呼小叫地向那叛逃者冲去，另一群人则原地吟唱着他们那些蹩脚的相式。电球、火焰、石头，以及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飞向那狂奔中的可怜人，但全都没有命中，不是落进了枯草堆，就是砸中了安保。即便如此，这也不能制止这些蠢货在螺旋塔高层面前努力表现。

守着网栏大门的人给他开了门，看样子和那人一伙儿。但就在下一瞬间，看门人的头盖骨连碎片带着脑花残块就飞上了三层楼的高度，只剩下半边脸的肉体倒在黑红色的血浆里。

在这一刹那，这些高级成员们突然变的出奇安静，追逐的站住了，抛投电球火焰石头的停住了，这些人像傻子一样站在原地。

远处空气一扭，两个彪形大汉乍现在那奔逃者前方，三步做两部将其按到在地。安保高层见状跑了过去，领队也跑了过去，堇跟在后面，然后是那一群高级成员也跑了过去。叛逃者被按得死死的，在他旁边就是一块红里透白的大脑碎块。

这家伙被带上手铐和扼灵项圈，被抓住后领提了起来。安保总管看看这家伙的脸，又看看领队，说：“这是你们的人吗？”

领队将面前这张脸看了又看，拼命地在脑海中匹配着，然后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可这个家伙穿的是你们的制服，”安保队长很没好气地说道，然后看向看戏来的高级成员道，“你们呢，认得他吗？”

所有的高级成员也将头摇成了拨浪鼓，那些喊出他名字的人也不例外。

安保队长的脸色很难看，挥挥手让他们都散开。叛逃者在一众安保的簇拥下被押上了车。领队有些受气，高级队员们都在讨论这件事会不会对他们产生不良影响，最终结论是不会，再怎么说他们也很努力地在追在扔杂七杂八的东西，虽然通通没起到作用，甚至还帮了倒忙。

在显化实验的最后，随着相阵的再次释放，这超重型战舰渐渐瓦解成发光的烟尘，消失在空气里。

他们再次集合，领队的心情很糟糕，连一句螺旋塔的好话都没说，就领着队伍上了飞行艇，起飞了。队员们也毫不关心队长怎么怎么样，热烈地讨论起那个叛逃者的身份。他们自然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于是就“叛逃者玷污了高级参战者的声誉”这一件事大发牢骚。

听烦了这些叽叽喳喳的领队突然大吼道：“那人的真实身份会查出来的，消停下吧！”

他们安静了下来……可能是出于领队并不是螺旋塔高层的缘故，有人很小声地咒骂了他一下。

“是谁在骂人？！”领队情绪激动。

于是他们都低头死盯着地板，没敢吭声……堇于是将头一仰，继续补觉，石巨人和超级战舰交替闪烁在他混乱的梦境里……

回到螺旋塔总部。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堇无非就是吃饭、训练和睡觉。中级参战人员队伍的领队有些嫉妒堇，拿着演习这件事没少旁敲侧击。

阳光渐渐让位给星辰，当堇头顶着十分罕有的一天繁星，穿过总部的公园绿地，往灵道所在地快步走去的时候，螺旋塔已经将显化演习的突发事件妥办。

那叛逃者在短暂的审讯后便得到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次惩罚，而从审讯中牵出来的共犯，也交由子廷之处理妥当……

处理妥当。

螺旋塔学派中的“处理妥当”往往都不意味着什么好事。这一点子廷之已经司空见惯。

和显化演习试验场同处于一座城市的辖区，一座无名的公寓楼，某一层某一间的出租房里，人头落地。鲜血还在从断颈中汩汩流出，形成一片暗红色的血潭。站在一旁的子廷之抖了抖大剑，随着剑上最后一丝血痕甩作一颗血滴落地，他将大剑收了回去。

此时的深夜，左邻右舍对此处的血腥浑然不查。

就连这身首异处的人，也未必死得明白。

十几秒钟前，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死者还正在饮水机前兑咖啡。他身后的空气一扭，他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但在这时，冰冷的触感已经抵到了他的脖颈，触碰到了他的肌肉，他的颈椎，他的气管。一股气流让他的视野陡然飞起，然后重重地落到了地上。他看到无头身体向前倾倒，黑色蒙住了他的意识。

子廷之半蹲下来，进行了简短的仪式，将外界闭目塞听。他站起身，费了一番功夫翻出了这屋主人精心藏匿的文件。在文件的封面上，穿着一颗镀银的浮雕扣，上面是兽印的图徽。

他拔去了浮雕扣，翻开文件，找到文件的署名：一个是死者的名字，子没兴趣；另一个署名明显就有意思得多——璞玉。

璞玉，兽印学派的最高领导人，集权的核心。

看来这是兽印总长亲自签发的文件，和从那可怜虫嘴里审讯出的结论一致……

他继续翻阅文件，看到了“获取显化实验数据”这几个字样，接着往下，便是窃取计划巨细……兽印买通内部螺旋塔成员里应外合的证据到手，有了这份文书，螺旋塔可以让兽印难受上一段时间了

运作相式。文件被微缩化，放进衣兜里。子廷之蹲下身，熟门熟路地画上相阵，将花精放在阵式的边角处，发动相阵……

血液开始蒸发，消失，甚至不留血迹。尸体开始分解，崩陷，最后只剩下一地灰黑色的粉末。凶杀现场被轻而易举地抹灭，按照传统社会的说法，这便是“人间蒸发”。

处理妥当了。

他掏出另一瓶花精，这瓶花精已经提前写入了灵道相式，只需将它往地上一倒便能构架出简易灵道。他将其一倾而尽，相阵在蓝色火焰中浮现在花面之上，而在这花精的上方，一片扭曲的领域正悄然洞开。

但倏尔，镜面破碎的声音炸响……转瞬之间，子廷之稳稳地落在两三步之后的位置。灵道入口崩出碎玻璃般的裂痕，一个小圆洞嵌在破碎的中央……

“你来晚了。”子廷之说道，右手按住剑柄，双眼紧盯着不远处的空气，似乎看到了什么。

“我知道，”一个略显嘲讽的声音说道，“但你还是有点不解风情。”

语罢，一个持枪男子随着些微的烟雾浮现，站在了子廷之面前。

“穿着挺随意，”子说道，“兽印不查？”

持枪男子笑了起来：“不查，不查。因为他们知道查了也没用。兽印想要我给他们效力，他们就最好老实一点。对不对？”

“你依旧对兽印有很大成见？”

“我什么时候他们没有过成见，而且这不叫成见，反倒是你，”这男人说，“天天为螺旋塔忙前忙后，他们似乎很满意你作为他们的走狗，不是么？”

子廷之不为所动：“你呢？”

“兽印从来就控制不了我，我从来不知那一套。子廷之，看来你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听我说话，对吗？”

“坠，你也没倾听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