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们用完膳,也轮到下人们用膳了。
无情和梅显这两个帮工自然是与衙门的下人和捕快们在大食堂内一起用膳,不久那换了班的影字部暗卫也来了,另开了一桌,自是不与他们同食。
无情和梅显被分到了一个桌位上,然而本来互相就看不顺眼的两人如何能安安静静地同桌而食,更何况梅显自受了灾的东川而来,一路忍饥挨饿,又受了贵人嘱托,更是处处与无情作对。
无情要夹这个菜,梅显便放下手中的肉去抢无情手下的菜;无情转手去夹那块肉,梅显立刻便去夺了那块肉······
一桌子被梅显搞得乌烟瘴气的,与他们同桌而食的人根本没办法好好夹菜进食,无情也被梅显搞得火大,扔了筷子狠狠瞪着梅显,那梅显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得意洋洋地看着无情,手下嘴里一时不停。
旁边一桌的影字部暗卫中有一人嗤道:“看起来,这两个也不是个安分的。”
他右手边另有一人回道:“可不是,吃个饭都能闹成这样,往后还不知道要把暗卫营闹成什么样呢。”
他左手边那人接道:“心焦气躁的人成不了什么大事。你们何苦去管他人的闲事。”
那人讪笑道:“看热闹嘛!说的那么严肃。”说罢他望着他右手边的人道,“老二,那边闹得那么愉快,要不我们去加点油?”
那被称作老二的人没回他话,却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那一直没有发话的人。
他看过去,却见老大淡定地拿筷子敲了敲盘子的边缘,道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那人突然噎住,绷紧嘴唇,把笑意咽下肚去,眨了眨眼,下一秒便听到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杯碗破碎声,他也没看过去,只憋不住笑意地捂脸笑了。
那边桌椅倾倒,无情躲得快,身上没沾到什么,但那梅显就有点狼藉,袖子上一片油污。
那梅显低骂一声,率先指责道:“你不想吃就不想吃,干嘛推了桌子!你不吃别人还吃呢!你让我们这一桌人今天晚上都要饿肚子吗?你也太恶毒了!”
众人本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弄愣了,一听这话都顺着梅显的目光看向了那同样有些愣神的无情,无情猛然回神,反驳道:“我没有推倒桌子,是不是你推的还另有一说呢!”
众人又看回梅显,只觉得今天这一出戏唱的实在是够了,那梅显脸红脖子粗,恶狠狠骂了一句脏话后,向着众人问道:“你们大家来评评,你们觉得我像是那种会浪费粮食的人吗?”
众人一片寂静,只有那暗卫部的那一桌传来扑哧一声的笑意,梅显看过去,见是不好得罪的人,心里便暗暗打定了主意。
他向着那边拱手道:“几位大人来评评理,你说我和这无情无义的无情,究竟是谁推翻桌子的可能性大?”
那笑出声的人深吸一口气,暂且隐了笑意,面色淡然地看向正面对那边的老大。
那老大抬眸略看了那边一眼,便道:“我不管你们谁对谁错,谁推到了桌子谁扶起来就是!”
说完,他便径自低头吃饭了,动作虽快却很优雅,一点都不像方才梅显那狼吞虎咽丝毫没有德行的样子。
梅显眼睛又被刺痛了,却不好说什么,只皱了皱眉便将怨气全部投诸无情身上,似是非要逼无情认错不可!
无情那里肯甘心示弱,也直直地回瞪回去,两人这样僵持着,众人也在一旁愣愣地看着,直到······
无情看着那人张了张口,却并没有说出什么,只蹲下身与他一起收拾起来,而那梅显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惊呼道:“康子!你!”
那人正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康泰,他自入了六皇子的队伍便一直充当梅显的背景板,从未主动做过一件事,说过一次话。
他知道梅显被六皇子相中要和无情一起进那个暗卫营,而他却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农家孩子,什么本事都没有,入不了六皇子的眼,便央了衙门的管事让他留在衙门,做个奴仆也好,不至于再受冻馁之苦。
管事报给了六皇子身边的人,六皇子也同意了,只是他还未告诉梅显,作最后的辞别。
康泰看着来帮忙的无情,又看看直直立在那里不动弹的梅显,扯着嘴角笑了笑,立起来第一次大声地在众人面前说了话:
“老大!以后,我就是这怀乡县衙门的一个下人了,再不能陪你去仗剑走天涯了,你自己要多保重。”
他转身又对无情小声道:“谢谢你······对不起。”
他捧着一堆碎渣子头也未回地出了那食堂的门,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心里一阵释然。
而食堂里那梅显却在心里暗暗惊叹,心里美滋滋地想:这康子平时脑子钝钝的,关键时刻倒开了窍,给自己树立了一个良好的正面形象,这样大家估计都会更厌恶无情吧!
无情有些出神地看着康泰走出去,又回忆起了那个被火光照亮的夜晚,又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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