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权势毁人心

话说那祁卿亦跟随在牟徵身边,当夜里看着那怀乡县令的衙门里竟有好些个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而那伺候用膳的仆从身上也非是一般官员家仆从能穿得起的料子,不由得感叹: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如今这也不遑多让啊。”

牟徵在他身后笑问道:“你又发什么牢骚?”

祁卿回身道:“这哪里是牢骚,你看如今这官员家的财富,哪里还有当初邹明府‘曾宰西畿县,三年马不肥。债多凭剑与,官满载书归’的廉洁清正?”

他指着堂中的古玩字画道:“这个花瓶,最少是百年前的东西。还有那幅字画,前朝名家手笔,市面上万两黄金不止,这哪里是一个小县令能够负担的起的?”

牟徵道:“知道你穷苦惯了,对这些颇为愤懑。可再如何,也不能背后说人,保不齐,人家就在你背后听着你呢。”

祁卿回身,正好见那县令带着妻儿来拜,自己的话也不知被听了多少去,他却也不心虚,直直地审视着那县令,像是非要在他脸上看出朵花儿来似的。

县令上前参拜,喊冤道:

“殿下明鉴,小臣是绝不敢贪老百姓的一分一毫的。这些古玩字画什么的,都是犬子从地摊上淘来的。他说那些人错把珍珠当鱼目,实在是可惜了好东西,便买了回来。那些人也是半买半送,并非是臣贪了什么啊,请殿下明鉴。”

“哼!”祁卿冷笑一声,道,“即便这能被你蒙混过关,那你家中仆从身上穿的衣衫,几乎可与四品官员家里的比肩了。还有你夫人身上这衣服,怕是名贵的雀织翎吧。”

那县令一时愣了,他身后的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跪直身体,向着祁卿道:

“这位大人怕是眼拙了,娘亲身上这并非是雀织翎,而是仿雀织翎。我们想着招待六皇子殿下自然要用上最好的东西,穿着自己最好的衣衫来见,是对殿下的尊重。怎么到了大人眼里,就变成贪污了呢?”

不待祁卿反驳,那男孩子又道:

“况这其他的什么古玩字画也并非全都是真品,有好些个赝品连当初的我都糊弄过去了,想必大人也是看错了。”

那县令连忙喝止男孩子的话,对六皇子请罪道:“犬子无状,请六皇子责罚。”

一直坐在主位上品茗观战的六皇子此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

祁卿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六皇子那神情便知他是想要息事宁人,不由得咬紧牙关,重重哼一声后拂袖离去,连六皇子的面子都没有给。

牟徵并没有生气,他向前探出身子望着那男孩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子下拜道:“草民蒋会权。”

六皇子爽朗地笑了,赞赏道:“好名字!蒋大人啊,你自己混不出头,却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那县令也不知在官场上混了多久,一听这话便知道六皇子是要提拔自己的儿子了,连忙谢恩。

而那蒋会权抬头看着上位那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六皇子,内心也不由得赞叹道:

好一双明眸,果真能够慧眼识珠,若能有我辅助,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他欢喜拜了,忙唤几个婢女上前去伺候皇子,却遭到婉拒。

他只见六皇子只携了自己随身的几个内侍去了西边的客房,也只让自己身边的人去准备热水沐浴,丝毫不让外人近身,不由得再次感叹:谨慎些好,谨慎些好。

话分两头,且说无情这边,历字部与影字部的暗卫轮番守在六皇子身边,只剩了他与梅显无事可做,便到了后厨帮忙做饭。

无情并不擅长厨艺,便选了个劈柴的工作,也帮着担柴续柴。

而那历字部年纪最小的历术不排班的时候便喜欢去厨房呆着,时不时尝个菜品什么的,玩的十分恣意。

那时他偶然逛到了无情砍柴的地方,便见到他将一把斧子舞得虎虎生风,不一会儿便劈完了一堆柴,那身形手法一点都不像没有武艺的人。

历术好奇心大发,凑上前去问道:“喂!兄弟!你真的是不会武功吗?我怎么看你好像比我还厉害的样子?”

无情一顿,随即憨憨一笑,摇头道:“我真不会,只不过我劈柴劈惯了,这个斧子又比我惯常用的轻巧,所以劈得快了些。”

历术听了不信,伸手夺过无情手中的斧子颠了颠,虑道:那重量对他来说尚可,但对一般人来说却还算重了些,这无情,该不会不是个正常人吧。

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打量无情,直把他看得发毛,方才问道:“你说,你惯常用的斧子比这个重很多?”

无情点头,看他那一脸质疑的样子便解释道:

“我父亲说,男孩子,要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我日常砍柴用的斧子是父亲特意去定制的,比一般的斧头重上好几倍。”

无情语气逐渐变得落寞,眼睛也看向别处,一脸难过,

“可惜······我最后还是没能保护好他们。”

历术也自知他想到了伤心事,却不知如何劝他,便对着他的肩膀砸了两拳,道:

“你还有个妹妹呢!别整的跟天要塌下来似的,天塌下来有我们给你顶着呢!”

无情看向历术,比自己还要矮半头,突然也就不难过了,甚至有些想笑?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感激道:“谢谢你。”

那历术嗅到了厨房内又传出了香味,便淡定地冲了过去,只留下无情一个人在原地,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眼眸清冷的望着那厨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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