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猜疑不定,轩辕昊又出声道:
“你把应儿放了,我们让你离开。你与皇帝之间的仇怨,与我们无关。”
李程前面色一凝,似乎要考虑。
“李程前,你别伤害无辜,放了她!”
这时,树林中忽然传出低沉的呼喝声。李程听到这个声音,目光怨恨地瞪了过去。路不平慢慢从林子里走了出来,阴沉着脸直视他,又说:
“我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干爹谈及他的抱负,总是以百姓为先,总说要为百姓谋福。可现在你们做的事,完全与说的背道而驰。到底是什么,令你们变了?”
李程前闻言,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什么令我们变了?我们从来就没有变过呀!天底下哪个人做大事,不是要找一个大公无私的借口?”
说着蓦地又沉下脸,“你,枉我一直将你当兄弟,你却背叛我们!若不是你的背叛,我们的计划现在已经成功了大半!路不平,你实在该死!你立刻从这里跳下去!”
路不平冷笑:
“我就算跳下去,你也不会放她,我何必做这傻事?”
“你!”李程前微一惊,“你不怕我杀了她?”
“反正她中了毒,活不过明天午时。你杀了她,我们帮她报仇便了。”
路不平轻描淡写地说着,听得轩辕昊与李程前一齐面色转白。但轩辕昊并不出声,只是紧紧盯着李程前手中的连紫应。梁炎则抱着手淡然地坐在马上。
李程前被他阴沉的面色与话语搅得心慌难制,不由地向后退了半步,摇着头:
“不会的,你们怎么会放弃她……”
树林中人影一晃,两个身影窜了出来。轩辕老爷子夫妇也到了。李程前慌乱地将手又锁紧半分,连紫应顿时痛苦地闭起了眼睛,紧咬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过于痛苦的神情来。
轩辕昊与路不平见状齐声惊叫:
“你别再使力,她真的会死的!”
说着相视一眼,又看向李程前:
“我们跳下去便是!”
李程前被一连串前后不一混乱难理的变化搅得脑子发懵,忽然听见他们竟然又愿意跳下去了,心下一喜,叫道:
“好,快跳!”
两人又相视一眼,慢慢朝崖边,也朝他与连紫应走近。
轩辕老爷子夫妇蹙着眉看着两人,心知这两人不是冲动的人,他们这样做这样说自有用意,唯有暗暗也靠近上来以便随时接应。
李程前盯着两人,冷冷地哼笑着。
路不平与轩辕昊越走越近,眼见已经距两人只有两步之遥,正想一齐发起攻击将李程前制住救人,却见他蓦地将手一扬,一个瓷白色的药瓶被抛到他身后的断崖下,同时听见他冷冷的笑声:
“想要解药么?自己去拿吧!”
轩辕昊大吃一惊,眼见那瓶子正是在堂中所见过的,也来不及多思,纵身便伸手抓那瓶子,直直向崖下跌落下去。连紫应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往断崖跌下,一股强烈的疼痛感自心脏传遍全身,她只觉两眼发黑,意识瞬间模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声:
“应儿,你醒醒,应儿……”
是轩辕昊!
连紫应猛地清醒过来,睁开双眼。眼前那张朦胧的面容依稀正是他。她慌乱地挣扎起来,不敢相信地捧住那张脸,贴近细看。月光里闪着亮光的不正是那一双带着邪意的眼睛?她又惊又喜地抱住他,连声道:
“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
轩辕昊拥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我没事,梁炎用马鞭缠住了我的脚,我没有掉下去……”
她紧紧地抱着他,那熟悉的安全感很真实,是他不会错的。她转头,不远处,那个戴着兽皮面具的阴唳男人目光一片柔和,见她看过来,唇角扬起一丝妖娆的笑。
她不由地也跟着笑了。
再转头看另一侧,只见那李程前全身被粗绳五花大绑着倒在地上。他显然是被制住了穴道,但脸上却依然带着阴恻恻的冷笑,令人心生寒意。
连紫应怔了怔,轩辕昊拿过抢救回来的药瓶,说:
“先把解药吃了。”
说着打开瓶盖,倾倒瓶子。
但瓶中什么也没有倒出来。
“空的!”
轩辕昊大惊失色,嚯地转向李程前。路不平神色一变,急忙伸手在李程前身上搜索。他掏出许多瓶子,都拿给轩辕老爷子查看。老爷子一一看看,都是摇头。最后将李程前全身翻遍,除了各种各样的暗器,再没有其他东西。众人变色,惊得面面相觑。
李程前蓦地大笑起来,说:
“根本就没有解药!当初我爹跟毒王拿这五灵毒的时候,就没想过要解毒!哈哈哈!毒王常年游离不定,行踪难测,现在十二个时辰已过去一半……哈哈哈……”
这番话听在众人耳中,简直比轰天巨雷更惊心动魄。轩辕昊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冲到李程前面前,挥拳往他头脸肚子上狠狠打去。李程前的狂笑声顿时变成痛苦的呻吟。其他人心情沉重,也不阻止,只沉默地站在一旁。
连紫应心如死灰,全身冰凉。没有解药。她从一开始就要死。原来老天爷没有再跟她开玩笑。她怔怔地发着呆,脑子一片空白。
轩辕昊只打了几拳,便已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李程前吐了一口齿缝间渗出的血丝,又疯狂地大笑起来。轩辕昊不再理会他,起身走回连紫应身旁,跪在地上,将她拥入怀中。
连紫应呆呆地依着他的胸膛,两人像木头人一样怔忡着。李程前还在狂笑,路不平蹙起眉往他腹中狠狠扫了一拳,他终于痛苦地闭上了嘴。轩辕老爷子夫妇痛心地相视一眼,老夫人咬咬牙,向轩辕昊道:
“儿子,别难过,你老爹老娘人面广,立马去发动各地的熟人帮我们找人,一定会找到的……”
轩辕昊没有出声,连紫应也像没有听见一样。其实各人都已心知肚明,短短六个时辰,还是在晚上,就算是各地的夜猫全部出动,也不可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
几人又沉默着。许久,路不平开口道:
“我且先把此人押下山,你们看着他们吧。”
轩辕老爷子夫妇看他一眼,点点头。路不平提起李程前离开了。
老爷子夫妇向来恩爱,此刻看见轩辕昊和连紫应这个样子,深明他们的感受。眼见他们许久也没有动一动,老夫人忍不住,想上前说些什么劝解一下。但老爷子拉住她,摇摇头。老夫人看他一眼,终于难过地垂下头,把脸埋进他的胸前,呜咽道:
“老头子,怎么会这样呢……”
老爷子叹了声气,轻拍着她的背,只是沉默。
梁炎呆站了片刻,看了看两人,最终没有说什么,也慢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