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死了吗？

叶思思空茫地凝视地上的白衣男子。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平静而寡淡，如入定的神仙。她仿佛能想象出闭着的眸睁开时，是怎样的平淡如水。

他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叶思思蹲下了身子，想到了原因，对，是她杀了他。

就那样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毫不犹豫，毫不留情。

叶思思的手抚上他胸前的血洞，依稀可见白骨连着血肉，她的心忽然如刀割一般疼起来，迷蒙的眼渐渐凝成一片血红，她为什么要杀他？

头疼得似要炸裂开来，不能去想，可那些记忆却忽然如潮水般涌来。

古墓里初见时的惊为天人，昆仑山上的朝朝暮暮，桃花村的情定终身，他曾对她许下一辈子的诺言，她却忘了最初的约定。一次次的伤害，却都被他原谅。到了最后，他却连性命都丢在了她手中。

这样深爱她的人是……师父。

昨天秦念对她用了摄魂术，套出了叶宸的诺言，将计就计，让她以此逼死叶宸。

回忆到底为止，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那张俊美得毫无生气的脸上。

生不能让爱永存，死却可以让爱停在最浓烈的那一刻。至少在他死的时候，他最爱的是她，她亦是如此。

叶思思拿起了手里的剑，凝视着上面的血迹，那是师父的血，很好看的颜色。她轻轻笑了，缓缓低下头去，吻住了那尚未失去血色的薄唇，呢喃，“师父，你说得对，我永远都学不聪明。对不起，总是伤害你，害你生气，害你伤心，害你……没了性命。”

她的剑插在了胸口的位置，她的血和剑上的血融合在一起，仿佛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风吹得很轻，很轻，仿佛怕惊扰了地上相依的璧人。永恒的爱，在此刻发出最美丽的光芒。

………………

安乐凝视着面前这个面容憔悴失神的男人，她想要嘲笑，想要得意地讽刺他，可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了他的妹妹，他那么残忍地对待她，她已不愿去回想，她以为她是恨他的，可此刻，看到他颓丧的模样，她的心却只感到酸涩不堪。

思思死了，叶宸也死了。这是他这三天来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三天里面，他不吃不喝，只是呆坐在台阶上，仿佛木雕泥塑一般没有生气。

安乐从叶思思那里听过他的故事，她明白，他如今就像是一只失去了方向的船，没有斗志，没有希望，沉入了黑暗的黑渊。

他一直以来活下去的仇恨随着叶宸的死消失，他一直以来期待的亲情随着思思的死也落空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尸体放太久会坏掉。”

安乐提醒他。

秦念仿佛变呆了，那双潋滟的凤眸再没有光辉，黯淡地凝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