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璇哼了一声,武英罗脸上保持如任清寒一般的云淡风清,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云,浅笑不语,显现出一副你们很幼稚,懒得理你的成熟模样。
“哎……”武英罗刚想制止白遥音,他却自顾自地放到嘴边,满面含笑地吹了起来。
这不要脸的臭流氓!
琴音淙淙,笛声清婉,一时之间武英罗仿佛又重新回到了星河谷,听到那溪水潺潺,鸟语嘤啼,心内不知不觉中已有难言的酸涩苦楚。
武英罗看到洛碧裳神情依然如旧,蓦然走上前去,一下子按住洛碧裳身前的琴弦,曲调顷刻停止,琴发出难听刺耳的嘈杂乱声。
武英罗自己都不禁一愣,看看按住琴弦的手。洛碧裳猛抽琴身,琴弦在她的手指上发出一声诡异的滑音。
音未消,琴已收。
洛碧裳小心地把琴放回琴匣中,冲武英罗行礼,垂眸静静答道:“还是不要动弹小女的琴,小女的琴为慑心琴,只是由于琴弦损毁无法发挥原来的效力。即便如此,轻易拨动琴弦还是危险的,极易伤到自身。”
武英罗拈搓手指,笑着抱歉:“多谢提醒,姑娘的琴竟是江湖上盛传已久的慑心琴?不知姑娘在哪里寻到这等宝物?”
“我这师妹的琴是师父赠予她的,师父也给过阿璇九链束魂索,就是对我特别小气,什么法宝兵器都没给。”白遥音气呼呼地说,看着武英罗手中的铁笛,“阿罗,不如你把你的铁笛送给我吧,我用着蛮顺手的。”
“咦?”武英罗赶紧从他手中拿回了笛子,“这笛子是自己用过的,不能给你,你若是想要,我以后给你寻一把更好的。”
“好,爽快,那就这么定了。”白遥音拍了一下桌子,双眸炯炯地看着,“既然送,我就要最好的,我要……润仙笛?”
润仙笛?武英罗听着有点耳熟,忽然回忆起莫孤忧握住的那把碧玉笛子。武英罗赶紧说:“润仙笛?那不成,我给你找把更好的吧,神音笛如何?可是神界的宝物。”
这样的话自是胡诌的,那种宝物不知道遗失了几千年了,既然东西找不到自然不用再给白遥音什么笛子了,何况她凭什么跟给白遥音费心费力去找东西?
白遥音笑笑不说话,明显是知道了她的意图。
阿璇见武英罗面色不善,悄悄拉着她的衣袖带到一旁,仔细留神周围,方才低声说道:“姐,我师兄他是世外瑶池白氏一族的族人。”
“知道。”武英罗有些烦躁。
“嗯,我就觉得你们之前认识。”
“算是吧。”武英罗不太愿意承认。
阿璇正了正神色,语气颇为严肃:“白氏一族为神族后裔,不仅灵力高强,更是拥有蕴含着无穷无尽光明之力的七光琉璃灯。据说白氏一族听神界之命世代守在世外瑶池,可白氏一族为何有族人出来,我并不知晓,而师兄也从未提起过他们一族的事情。”
武英罗点点头,扭头看着洛碧裳闭目的样子,似乎是在熟睡,道:“洛碧裳是怎么一回事?感觉总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她比我早些时候入门,修为高,琴技更是好,只是身体不太好,时常气血运行不畅。你看她似乎是在酣睡,实际上是在调息自己体内的真气。”
“兰浦秋来烟雨深,几多情思在琴心。”武英罗文绉绉地说了一句,阿璇全身猛烈一抖,她故意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听她的琴音,怕也遭受过生离死别之苦,不然,怎么会奏出如此凄婉缠绵的琴音?”
“你是在开玩笑么?洛碧裳又不是卓文君,她又没见到司马相如,哪里来的情思?”阿璇脸色一沉,颇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别别别,我如今只是断章取义么。”武英罗忙不迭地解释,心里却不以为然。
你怎么就知道洛碧裳就没有“司马相如”呢?武英罗暗想着,偷偷又仔细打量着洛碧裳的容貌。如此美丽的容貌,出身怎么会一般?不过她既然没有说,自己也没有必要问,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开诚布公,坦率相待的。
武英罗正在和阿璇窃窃私语时,厉剑昂和莫孤忧相互搀着一瘸一拐地向两人走了过来,两人狼狈的样子让她看得直发愣。
厉剑昂的脸色依然淡如烟云,只是鼻子下面的血迹让一切看起来不是那么平淡,而他身上的衣服算是彻底被扯烂了;莫孤忧的面容倒是没有什么伤痕,只是看着他咬牙扭曲的那张脸,感觉不到一丝英俊,他的衣裳也没好到哪里去,架着厉剑昂的肩膀瘸着腿一跳一跳的。
阿璇看到从未见过的生人来了,转身冲她点点头,跟白遥音和洛碧裳耳语几句,离开了。白遥音离开之前还回头看了厉剑昂和莫孤忧几眼,眸光与武英罗相碰,顿时化为明媚笑意,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孤忧褐色琉璃般的眼眸显得更加晶莹剔透,一把推开厉剑昂,一手搭在武英罗的肩膀上,冷声地说:“阿罗,好久不见,想不到你离开几日就和别的门派混得如此亲热。”
武英罗赶紧澄清道:“别,师兄,他们是我的旧相识罢了,那个紫衣服的女子是我的妹妹。”
“紫衣服是你的妹妹?剩下的那两个呢?你不要逼着我剖心取钥。”
武英罗一时无言以对,慌乱转移话题道:“师兄,我还是给你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吧。”
“……那就拜托你了。”莫孤忧不喜不悲的声音如此说道。
武英罗蹲下身去,仔仔细细地检查着莫孤忧腿上的骨骼,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也就是了。她抬头看着那双冰冷琉璃的眼眸,赔笑道:“师兄,没什么事情,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
“阿罗,我也受伤了。”厉剑昂突如其来蹦出来一句闷声的话,武英罗和莫孤忧皆转头看着他。
他手里拿着一条白丝帕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武英罗看了看他的丝帕,又把目光投向那上面淡淡的血痕,不禁哧哧笑出声来:“还捂住呢?快点放下吧。”
厉剑昂鼻子下面的皮肤变得通红,显然是他刚才拿丝帕太过于用力擦的缘故。他脸上的神情与往昔并无异常,一如的漠然。
武英罗走到厉剑昂面前,眯起眼睛看着他擦红的地方:“嗯,擦得蛮用力的。看起来不是很严重,要不施一针?”厉剑昂的身子剧烈地颤动起来,武英罗恍若未见,从护手中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不用了,我喝点酒就好了。”
莫孤忧脸色冷然,望着武英罗和厉剑昂半天无语,须臾之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步伐稍稍有些跛。
她看着莫孤忧离开的身影,不知道自己又如何惹到他了,不过瞧着他来去的模样好像没有什么大事。她收回了银针,拍了一下厉剑昂的肩膀,道:“行了,师兄,我也不吓唬你了。现在我们还有事,去北啸月的王府。”
到了北啸月的王府,守卫见到武英罗并未先向北啸月禀报,直接准许两人进入,管家一阵风儿似的赶到,忙不慌地领她们走向北啸月的书房。
刚刚走到书房的院落,领路之人躬身徐徐退步离开。武英罗走到在门外,刚想敲门,却听到里面一阵笑声。她踌躇一下,趴在窗前偷瞄了一眼。
隐约看到他们两人的背影,北啸月正在抬袖疾笔狂书,而任清寒在一旁轻轻研磨,红袖添香。这景象完全是一幅鹣鲽情深的恩爱夫妻的画面。
如此美好的时刻,她和厉剑昂来打扰似乎不大合适?
扬起的手垂了下去,武英罗和厉剑昂静静地站在门外,一时有难以抉择的犹豫之情,还有几分想要继续偷听下去的好奇之心。
“清寒,最近听闻皇上想观赏凤鸾阁的‘无双倾城’,你可知道?”门内传来北啸月的声音。
“凤鸾阁?妾身听闻凤鸾阁是天下第一烟花之所,皇上……皇上怎么会想起凤鸾阁?亲临烟花之地,流言蜚语定会不少。”
“这又有很难?将‘无双倾城’的三位女子请来皇城便是了,皇宫中歌姬舞妓本来也不少,何况当年天下第一舞姬也曾为先皇跳过一曲。既然有此先例,群臣也不好拂逆陛下的意思。”
房间内一阵静默,惹得她都不敢呼吸太大声,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他们发现解释不清楚,而厉剑昂神色淡然。
“王爷,这时候差不多是铃铛睡醒的时候了,妾身先行告退。”任清寒的声音,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武英罗慌乱起来,心里一急想出一个主意,装成气喘吁吁的样子拉着厉剑昂加重脚步往门口奔。
任清寒一开门看到两人,明亮的眸子一闪惊讶,瞬时化为春水般的宁静柔和:“怎么会是两位贵客?两位来王府可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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