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嫣岺飞快看向南庚。
他依旧嘴角含笑,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转瞬之间,却带着令她安心的笃定。
“父王。”
南庚冲着岱亲王又作一揖:
“儿臣若有罪,甘心领罚。不过,您可知谙亲王父子所犯何罪?”
“什么?!”
汝嫣兆怒目圆瞪,浑身颤抖看着他:
“你、你血口喷人!我清理自家门户,何罪之有?!…”
额达索力却很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从不冒险,凡事谋定而后动,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向来精准无误。
于是,岱亲王没有急着开口,将目光对准了那个矛盾中心的孱弱少年。
汝嫣岺装出泫然欲泣的模样,跪地稽首:
“殿下容禀!”
“讲!”
“小人与梦花楼主人无色,乃是至交好友,谙亲王世子却对她存有非分之想,几次三番纠缠。无色虽商贾女子,可洁身自好,于是求助小人。世子身份贵重,万般无奈,我们只能假意欢好,希望他知难而退…”
“胡说八道!”
谙亲王红着眼睛,怒斥道:
“我儿贵为世子,为何会纠缠个抛头露面的商妇?!”
“今日天王寺前,上千百姓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南庚慢条斯理的插话,冷冷注视着瘫倒在地的汝嫣成:
“令郎为了追求无色娘子,不惜卖掉别宅歌姬,送她若干金银首饰,她今日却都散给了赴宴的百姓…倘若此事存疑,殿下不妨在兰丘随意问问,相信旁人讲起来,会比我说的更精彩。”
见谙亲王愤而不语,岱亲王便又看向汝嫣岺:
“继续说!”
“是,殿下。正因今日无色娘子在寿宴上散尽千金,激怒了世子,又因无色与我的假意逢迎,更令他气急败坏,所以…所以…”
说到这里,汝嫣岺适时停住,抹了把眼泪:
“所以,他竟然放火烧了整座梦花楼!我要带无色逃走,她却说,楼中藏着一件珍宝,不能有半点闪失,所以叫我先走…我拼了命,才逃出火场,又被谙亲王府兵追杀至此!”
汝嫣兆怒气冲冲正要驳斥,一转脸,却见岱亲王表情惊愕,瞬间如同泄气皮球,不知所措:
“您…这…?!”
“无色呢?!那件宝贝呢?!”
额达索力哪有工夫理他,疾步上前,大声问。
“殿下!小人猜到,那件无色舍命相护的宝贝,一定就是您令她寻得的东海宝珠,所以一路狂奔,就想跑来岱亲王府报信,求您出兵去救!可是…可是刚才,谙亲王世子却说,无色已葬身火海!…”
“看这火势,怕是救无可救了。”
一旁南庚负手而立,看向西边烧红的天际,缓声道:
“父王,看来那颗太后心心念念的东海宝珠,已随无色,化为齑粉啦。”
咣——
听得一声巨响,岱亲王手中钢刀直插入地!
谙亲王看着额达索力被怒火烧红的双目,只觉得眼前发黑。
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逞凶斗狠、草菅人命、闹市行凶、目无王法…”
岱亲王凶狠的目光,扫过汝嫣氏父子,咬牙切齿道:
“…胆敢在京城纵火,烧毁皇家之物!来人,给我将他们抓起来,送交大宗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