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小姐不必多礼。父皇说的对,你等了本王那么多年,本王不能再耽误你了。此次前来就是为全了礼节,商议好何日送聘礼过来,单小姐喜欢什么样的婚礼,什么样的嫁衣?”
单江疑后退一步,跟牟徵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她道:“江疑无任何要求,王爷喜欢就好。”
牟徵环视四周后道:“我看单小姐住的居所甚是简陋,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正巧我新回京,府上正缺人。我们一起去奴场挑几个奴才吧!单小姐意下如何?”
单江疑笑道:“王爷想要奴才,皇上自会大把地赏赐,何必自己亲自去挑。那地方,听说乱得很!”
牟徵道:“父皇赏赐的奴才再好,到底不是自己养出来的。奴才还是要自己培养忠心的。更何况,本王这不是想跟佳人有独处的机会吗?”
单江疑行了一礼,默然表示同意。
牟徵回过身对还在候着的单氏子弟道:“众位先行回去吧,让本王与未来王妃好好地聊一聊。”
众人跪拜后想要退下,牟徵叫住单苛义道:“为王妃准备几身鲜亮的衣服和头面,半刻钟之内送过来!”
“是。”单苛义领旨退下。
单江疑一言不发,不推拒也不欢喜,只在牟徵发完号令后请他进屋一坐。
牟徵看着这无窗户的屋子也有些好奇,行军时他也因迫与无奈住过山洞,知道山洞潮湿,条件极差。
不过他不知道这位单小姐却在平原上给自己建这么一个山洞到底是为何,于是便欣然应邀。
然而进了石屋,他默默打量着四周。
石屋的大体结构与其他木屋并无不同,只是因为没办法在石头上凿出形状较好的窗子,才会让他觉得屋里必定阴暗。
绕过屏风,进到卧室,还没怎样,牟徵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似甜非甜沁人心脾。
似乎刚刚,单小姐身上的味道就是这样,难道是单小姐身上的女儿香?
牟徵问这是什么香,单江疑却神秘一笑不做回答。
闺房里摆着一张床,床帘是放下的状态,粉白的颜色十分装嫩。
床边是一个梳妆台,另一边架着一道屏风,绣着山河万里,屏风后倒是有些湿迹。
牟徵猜,那是她日常沐浴的地方,因为房间不受阳光直射,所以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单江疑走到一个梳妆台前的一个大衣柜处,打开,牟徵看到,衣柜的里边不是他所想象的衣服或石墙,而是豁然开朗的一个小院子。
单江疑率先钻了进去,动作利落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
牟徵多想了一阵,接着紧随其上。
院子里,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土地,并排着放着以十数记的花架,花架上正旺盛地开放着一簇一簇的小白花,香气浓郁而馥雅,正是单江疑头上所带的那种花,也是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单江疑似乎是如鱼入水一般灵巧地跑进了花丛里,脸上洋溢着之前所不曾见过的微笑,酒窝嵌在她的脸上,像个孩子一样。
若只看脸,丝毫不觉得她已经十九岁了。
微风吹起单江疑的刘海,牟徵看到了五年前那场火灾在她脸上留下的疤痕。
长长的一条,从眉尾一直延伸到耳际。
可是单江疑似乎毫不在意一样,顺手就将刘海撩到了耳后。
见到牟徵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单江疑笑道:“王爷会嫌弃我吗?”
牟徵摇头道:“好看又如何,不好看又如何,百年之后,都是一抔黄土。皮囊而已,不必在意。”
单江疑道:“不止皮囊,金钱、权势、爱恨,哪个不是过眼云烟。然而世人只喜欢去追逐,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为了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有意义。”
她抚摸着自己的伤疤,道:“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自己有出尘绝艳的容貌,哪个女人不爱美呢?但是既然我没有,那我只能在其他的地方寻找自信了。”
“你觉得这花美吗?”
牟徵搞不清单江疑的跳跃思维,难道自己不美就要靠养花来寻找自信吗?
但花的确美,放眼望去一片白,更难得是在这百花凋尽的暮春开放,随着东风吹起片片花瓣,看起来格外的如梦如幻。
可是单江疑却又开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美则美矣,却时近末路。韶华胜极,终会结束。”
她看着牟徵,似乎在透过他的眼睛看向他的灵魂:“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荼靡花尽,彼岸盛开。”
一阵风吹过,牟徵莫名觉得后脊有些发凉,竟然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
牟徵有些懊恼,自己在战场上都没有这么失态过。
不过,刚刚那种神情的单江疑,的确有点诡异,让人不免的多想!
他并没有回答,单江疑似乎也不在意他的答案,自顾自去料理花草了。
不多时门外传来呼喊声,单苛义将衣袍送来了。
单江疑并没有像他们之前说的那样打死不肯换衣服,她十分顺从地拿起衣袍,走到内间换上了,只是仍不肯带首饰,依旧簪着那簇白色的荼蘼。
衣袍是半新的,不知是哪位小姐曾穿过的旧衣,由此也可以看出,单江疑在新单家的地位当真是不怎么好,连身新衣服都没得穿。
衣服换好之后,马车也预备好了,牟徵尽力让自己忘记之前满院子的荼靡花,十分体贴的将单小姐请上了马车,而他自己在外面骑马。
远处悠悠地有伶人在唱:
“绿琐窗纱明月透。正清梦、莺啼柳。碧井银瓶鸣玉甃。翔鸾妆样,粲花衫绣。分付春风手。
喜入秋波娇欲溜。脉脉春山两眉秀。玉枕春寒郎知否。归来留取,御香襟袖。同饮酴醿酒。”
半个时辰后,安王大驾到了奴斗场,早得了消息的奴场主带着一堆手下恭恭敬敬地跪在门外等着,见人来就高喊千岁,十分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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