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牟徵就带上浩浩荡荡十几人,担着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上了单府。
单府门口大开,单苛义携夫人子女在门外久候,单苛义的兄弟听到消息也带着儿子急匆匆赶来,希望在安王面前混个脸熟。
单府二门一脉比一门门丁兴旺的多。
一门到单江疑这一代没了子嗣,就算绝了后了。然而已故的单老太傅却宁愿绝后也不愿从二门过继子嗣。
这也导致了二门众多族人的不满,虽明面上不说,但背地里总要嚼一嚼舌头,说什么以前看不起我们,现在统统都死了,还不是得把孙女寄养在咱这儿?人啊财啊统统都还是二门的!这就叫命里有时终须有,该来的总会来!
此时的单府门口人挤人人挨人,乌泱乌泱的一大片人头,光主人就有三十几个,女人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红着翠的,头上的金钗玉簪反射着太阳耀眼的光,空气中脂粉味十分浓郁,浓郁的好像从他们面前走过去都能沾染一身脂粉味。
这家的男人但是素净许多,一水的朝服正装,深蓝打底,银线镶边。偶有几根金色鸟毛,藏在众多深色的绣线里也察觉不出来。
牟徵在几年前见过单江疑一面,他深深地记得那个小姑娘,喜欢穿杏黄色的衣服,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只可惜从小就爱故作老成,不苟言笑,眼睛里总是有无尽的心事,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是单家天恩隆重,才允许女眷穿黄色衣物,也只有那种俏皮阳光的杏黄色才适合他印象里的那个人物。新单家是没有那个隆恩,不知道这次的见面,她会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不理会跪了满地的单家人,牟徵开始在一群莺莺燕燕中寻找自己的“王妃”,不少单家女儿察觉到牟徵视线后不敢抬头,先羞红了脸,再小心翼翼地扬起眼角,在牟徵看过来的一瞬间低下头去,做足了羞涩女孩的模样,只希望牟徵能对自己留一个好印象,将来,自己也能嫁入皇家。
也有的女孩胆大,直勾勾地对上牟徵的眼,想凭借自己的不卑不亢与众不同博得一个好印象。
看了许久之后,牟徵回过头来,看着跪在地上大汗淋漓的单苛义道:“敢问单尚书,本王的未婚妻单江疑在何处?”
单苛义擦了擦鬓边的冷汗,不争气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子女,战战兢兢地说道:“江疑她,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哦,身体不适?”牟徵皱了皱眉头,难道是这个未来王妃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他在心中冷笑了一下,脸上不动声色地说:“身体不适,那正是本王这个未婚夫该发光发热的时候了!大家都起来吧!单尚书,前头带路!”
“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不太方便吧……”单苛义有些为难。
而他的兄弟们趁此机会也上来刷了一波脸,斥责单苛义道:“老哥你这说的什么话?王爷是什么人?那江疑是未来的安王妃,安王就是此刻在这儿要了她,她也不能说半个不字儿!你还不赶紧带路,耽误了王爷的事儿,你一百条命也赔不起!”
牟徵见这人说的粗俗,不免多看了几眼,衣服不是朝服,只是市面上较好的款式,本来潇洒不羁的风格,穿到他身上平白多了几分猥琐。
那人见安王看了他几眼,不由得喜上眉梢,腰杆儿更加挺直了,像模像样地催着单苛义往前带路。
单苛义迫不得已前头带路,暗地里差使人快快去荼蘼院打扮单江疑,能打扮多少打扮多少,别让王爷以为他们苛待了她!
一行人在单府中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凉,单苛义额头的汗也越冒越多。
牟徵眉头已经皱起来了,看来,一个孤儿寄人篱下,不管性情如何,都会受委屈。
不过,他心里竟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昨天皇后的挑拨离间?这种想法不好,不好!
终于到了所谓的荼蘼院,单江疑这几年的住处。
眼前的景象真的让他们大开眼界。
荼蘼院的牌匾是鲜红鲜红的,像是鲜血染就;
而门前以及门内,遍布嶙峋怪石,入目之处一片惨白;
院子周围一里有余,不见丝毫植物,全大理石铺地;
院中房屋也反射着白粼粼的光,全部由石头砌成的屋子,跨地十丈,没有窗户;
院中有一方小池塘,清可见底,底部也没有任何淤泥,全部是石板砌成。
而穿着一身和石头差不多颜色素衣的单江疑就歪在池塘边,拄着头望着塘水发呆。
牟徵看得心头一阵凉风起,觉得很是诡异。
他恼怒地询问单苛义:“你就是让本王的王妃住这种地方?穿这种衣服?我父皇难道没有给过你补贴,让你照顾好单氏遗孤吗?”
单苛义吓得脊梁几乎要弯到地下,他连连喊冤:
“微臣冤枉啊!这实在是不关微臣的事!这里的一切,这荼蘼院的一切,都是江疑小姐一手操办的!微臣只是提供了劳力而已······还有这衣服,真的是她自己要穿的呀!微臣拦都拦不住!不信你问夫人!”
单夫人也连连点头,似是想要张口说什么,却被牟徵张口打断:
“我管你怎么样呢!立刻让她换了这身衣服!都五年了,早已过了热孝,还穿着这一身孝服算怎么回事?”
单苛义张了张嘴,却像突然看到什么一样闭住了口,任凭牟徵怎么质问都不可以开口。
气氛突然诡异起来,牟徵察觉身后有异,猛地一个转身想要抓住“贼子”,却差点一个巴掌打倒单江疑。
单江疑身穿素衣不施脂粉,头上簪着一簇白花,一绺头发从鬓边垂下来,遮住了小半个面孔,像个幽灵一样站在牟徵的身后。
牟徵也被唬了一跳,待看清单江疑的神色之后才长出一口气。
声音柔柔的,礼节也十分完美,挑不出错儿来!
安王牟徵扯出一个格外温暖的笑容,扶起单江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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