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一句玩笑。
把整场酒宴的气氛推向高潮。
场面顿时轻松不少,一群三四十岁的油腻大叔,笑得那叫一个猥琐。
有人甚至借着酒意道:“大人不必忧心,下官的小女儿今年刚满十岁,若能由大人保媒,必会是一桩美谈!”
“胡大人……”
程安坐不住了,当即就要反驳。
“好了!”
王善摆手笑道:“年轻人的路还长着呢,岂能徒增束缚?”
什么是厚待?
此刻王善所表现出来的爱护之意,连这些多年的下属们,都有些羡慕了!
再说此番剿匪。
为了帮程安压下那堪称‘神技’的一幕,他甚至亲自下场,与周恒肉搏。
这便是恩情。
更要铭记!
否则恩情就会变成施舍,再从而离心离德。
“不过……”
王善话锋一转,岔开话题道:“如此耀眼的功劳就这么没了,也总是要给些补偿才好!”
“……”
众人纷纷安静。
都闪开!
老大要开始‘画饼’了。
“听闻你家境普通……”
王善想了想,笑道:“那便把这‘功劳’,折算成银钱吧!”
这不巧了吗?
来时程安还在想,既然功劳被抹了,那会不会给些别的的奖赏?
最好是钱!
这年头想要读好书,光笔墨纸砚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更别提‘通门路’‘打关系了’。
没办法,时代即如此!
就算是你再有能力,那也得先‘合群’。
“还有个事儿……”
“过几日就是朝圣节了,正好,今年的文曲星就由你来扮吧!”
王善笑容慈祥。
宛如一位含辛茹苦的老父亲,正在看自己最得意的儿子。
“我?”
“文曲星?”
程安故作呆萌,眨着眼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就是庙会……”
“也是我平谷县内,一年一度的大节日!”
王善笑着解释了几句。
“那……”
“很隆重吗?”
程安有些抵触。
他从来都不是个爱出风头的,小时候甚至还有些孤僻。
“当然!”
“届时全城的百姓们都会欢庆,包括各地的学子们,也会聚在一起品诗作赋,若能拔得头筹……”
王善笑得很隐晦。
潜台词就是:朝圣节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剿匪的功劳可以不要。
可这年头,读书人却不能默默无闻!
说是科举公平。
但等你真正考上举人后就会发现,想做官,光有学问是不够的,还要有人脉和背景!
尤其是那些所谓的世家贵族们。
他们看似与世无争,却能轻易左右国家的发展,和天下读书人的命运!
“那些考官们也是人啊!”
王善不禁追忆起,自己当年参加科举时艰辛,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即便你文章再好,若没有足够的名望与背景,也终究走不长远!”
说着,他又有些抱恙的笑笑:“嗨!老夫也是糊涂了,你还是个娃娃,又怎么懂的这些?”
“我……”
程安心下笑笑。
不就是‘作秀’吗?
这些套路,后世的包装团队们早就用烂了。
而那些所谓的‘专家’、‘教授’、‘学者’们,又有几个是真本事的?
……
未来几天里,街上的人明显多了不少。
为了迎合朝圣节的盛大流量。
各行各业的商贩们,也都跳出来大搞促销,东西便宜得好像不要钱似的。
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
程安踮着脚趴在摊子上,很是认真的挑选着。
“这个不错……”
“娘戴上肯定好看!”
他拿起一支银钗,笑着道:“掌柜,多少钱?”
“五贯。”
“包起……”
程安哑然抬头,有些茫然道:“多少?”
小贩瞥了眼他,淡淡道:“这可是纯银的,而且做工精细,就值这个价!”
“……”
“那算了。”
程安懒得与其争辩,摇头笑笑,又放了回去。
他刚要走。
可小贩却猛的窜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这人……”
小贩脸色冷漠道:“摸了的东西还能放回去?”
“为何不能?”
程安蹙眉道:“这又不是吃的喝的,我买不起还不行吗?”
“呵!”
“买不起就完了?”
小贩冷笑一声。
他转身朝远处挥了挥手,四五个大汉快步跑了过来。
这架势……
程安没好气的笑道:“怎么?不买还要打人吗?你是做生意呢,还是抢劫的?”
“少废话!”
小贩笑得阴狠:“今天你要是不买,可就不是挨顿打这么简单了!”
任何时代都会有地痞流氓。
而这种打着‘摊贩’的幌子,敲诈勒索客人的,属于流氓中的精英,叫人防不胜防。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
最好的办法就是破财免灾,等事后再悄悄报复回来。
否则就会是无休止的扯皮。
程安不留痕的看了眼身后,然后笑着道:“这样吧,那钗子我两贯钱买了,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两贯钱?”
“呵,当老子是要饭……”
没等小贩说完。
程安脸色微沉,扭头朝街边的两个路人招了招手。
“程公子……”
“怎么了这是?”
二人快步过来。
不由分说的推开小贩,将程安护在身后。
“玛的!”
“哪个不长眼的臭虫?敢坏你爷爷的好事儿!”
小贩顿时暴怒。
他刚要招呼同伴们动手……
可其中一个大汉却瞪大了眼睛,慌不失忙得跑过来。
“呀!”
“这不是林差头吗?”
这几个大汉都是混街面儿的。
他们可能不认识县太爷是谁,但绝不会认错衙差!
对流氓来说。
衙差就是他们的亲爹,揍起来比亲儿子还顺手!
大汉很是恭敬的哈着腰,陪笑道:“您老今儿怎么穿的便服啊?小人差点儿都没认出来您。”
而程安招来的两个‘护卫’,脸上却挂着冷笑。
他二人都是王善的直系班底。
这几日为了保护程安,几乎是寸步不离其左右。
原本程安是想拒绝的。
毕竟让两个衙差给自己当护卫,怎么看,都有几分纨绔子弟的味道。
可他却拗不过王善。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谁能保证落败的周恒,会不会干出什么下作的事儿来?
“呵!”
“行啊你贺老六!”
林差头歪着肩膀走上前。
然后伸出一根手指,重重的点在大汉脸上。
“坑人坑到咱程公子的头上来了,你行,干得漂亮!”
“这……”
大汉惶然看向程安。
可足足看了几十秒,又满脸懊恼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