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轰炸机的联军机群，对螺旋塔的威胁大减，制空权对他们来说变得十分鸡肋。而这时，螺旋塔第一防线与兽印-天使龙大军交锋。倾泻子弹，相式对扔，炮弹对轰。三方有生力量数迅速开始变化。

刚刚从认知漩涡中挣扎出来的堇，不得不操纵着反坦克系统，瞄准那一众伸缩的联军战车，发射反战车导弹，刺穿对方疲软的防盾，刺向敌方炮塔。敌车爆炸，炮塔被掀飞，轰爆声让战场声浪愈发沸腾。

在螺旋塔炮击平台的轰炸下，联军的护盾摇摇欲坠。兽印大军在偶然之间撕开了第一防线的部队，却只有在第二防线的子弹下就义的份。螺旋塔的三层防线距离不近不远，互相照应。尽管联军在附近建立了前进基地，欲图稳扎稳打，但最好的情况仍是与螺旋塔对垒，而联军在炮击平台的火力下，占不到任何优势。

兽印与天使龙打得越来越吃力，螺旋塔则因为制造平台的不断运作，胜利的天平正在一点点向螺旋塔倾斜。

正面强攻已经难以动摇螺旋塔。在兽印的命令下，天使龙抽调部队拖住螺旋塔，自己领着主力后撤，转攻为守，欲图利用守御的地形想办法扳回一成。

与310道防线隔河相望的214道部队，开始推进。炮击平台开始为他们沿路轰击任何可能又阻击阵地的地方。联军的空中部队发现螺旋塔正从214道徐徐压来，将这紧急通报给了兽印总指挥，但兽印已经回天乏术，只好利用后方稀少的守卫部队，在地图中部的河桥桥头建立阻击线。

尽管兽印与天使龙在决战中配合密切，甚至还打出了让螺旋塔全军覆没的成绩，但前期空军轰炸编队过于忌讳螺旋塔的导弹，从而错失了将其防线一举击溃的时机。

螺旋塔载具海已经冲破地图中部的桥头防线，攻入兽印-天使龙的大后方。向西北方向折去包夹敌人。此时此刻，310道防线转守为攻，随着总指挥一声令下，螺旋塔将防线抛在身后，洪流般涌向联军。

兽印-天使龙腹背受敌。

此时此刻，战斗已经没有什么悬念。

兽印联军的防守阵地不仅处于螺旋塔包夹攻势之中，并且没有离开炮击平台的射程。随着他们唯一的空中优势被架空化，他们击溃螺旋塔的最后砝码届已丧失。

青金眉头稍舒。

螺旋塔的后期战术奏效了，在源源不断的重型武器装备面前，兽印与天使龙的近乎消耗殆尽的武器装备无济于事，他们压根就是螳臂当车。

兽印与天使龙的成员数量激减。螺旋塔的装甲洪流冲入敌人苟延残喘的堡垒中，在堪称摧枯拉朽的攻势下，兽印与天使龙有生力量跌至个位，一败涂地。

决战结束，螺旋塔以高达40的战损比大胜兽印与天使龙，成为最终优胜者。这则消息在乘着光子，迅速向全世界传播开来，数达十亿的欢呼声在世界各处齐声响起。

北京时间下午三点二十分四十秒许，从墨西哥金字塔到世界屋脊，从西伯利亚大平原到维多利亚大沙漠，数亿守在直播前的，被《天英座》的疯狂漩涡卷入其中的人将共同铭记这一刻。这一刻，螺旋塔站在了他们眼中的荣耀之巅；这一刻，距离超心灵学装置搅个天下大乱又近了一步。

堇醒来，摘下眼镜。

那些站在雨幕里的，穿着雨衣，撑着伞，甚至是完全暴露在雨中的围观人群，在看到螺旋塔赢得战斗的那一瞬间，欢呼声震耳欲聋。坐在堇守卫的螺旋塔成员们也纷纷站了起来，击掌欢呼，几个胆子比较大的螺旋塔成员甚至嗨到了青金面前。

青金没有生气，千会大战尘埃落定，兆刃剑归属于螺旋塔所有，兽印与天使龙越来越难以干涉螺旋塔的计划……青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而堇看着青金的背影，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欢庆的人群中，堇看见了和他一样坐着的艾海雯，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今日晚上——只要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能回到家中。

只要不出意外的话……

但此时此刻，命运似乎并没有和他站在一起。他感到身体上有些异样，伸手摸了摸脖颈处，是鳞片。他能感受到鳞已经蔓延到了全身……慌乱像一股烈火灼烧着他的理智，他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从他嘴里呼出的那焦灼味道实在让他难以克制住情绪。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背上已经有比较清晰的鳞片痕迹……

他打开手机，照了照脸，鳞片甚至已经扩散到了面部，但很幸运的，痕迹并没有非常明显。

这些一定是他在游戏中的时候起的变化……而指不定什么时候他的身体又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反正千会大战已经结束，螺旋塔应该不会介意成员们自己想办法回家的。堇不能与螺旋塔一起回去，想想如果他在车上发生变化，然后被螺旋塔抓个现行的情形吧。

他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与此同时，他的神经系统开始发出危险的信号……他的全身就像是一摊干柴，而柴垛的底部已经漏出些许危险的青烟。

他得暂时躲在什么地方——一个绝对不会有闲杂人等意外闯入的地方。但是，他身处在文明世界的中央，大街上哪来的什么不可能有人打搅的地方？

厕所，情况紧迫，根本容不得他挑三拣四……

趁着众人都深陷混乱的漩涡，他闪进附近一栋写字楼里，冲进厕所里，身子顶住门，拿出银匕首，想要发动相式抑制住知觉，但没有用，他剧痒与灼热感让双手剧烈颤抖着，肌肉无力。清脆地一声响，匕首掉到了地上，而他根本没法弯下腰去。

堇弯着腰，撑着墙，翅膀与尾巴的幻肢认知占领着他的思绪，来自肉体的折磨灼烧着他理智的细线。他想，自己今天一定会体验一把什么叫做难受到晕厥。他想到这儿，挣扎着将公厕门反锁住——就算会失去外人帮助他的机会，他也不要人发现他，任何人都不行！

这种超自然的症状一定会引起相灵学派的注意，到时候他一辈子也别想比摆脱荒唐透顶的相灵学界了！

反锁门几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力量，他喘着粗气，半跪到地上，捂着胸口。刺激性气味的白烟没有再从嘴里冒出，取而代之的，是蓝色的电火花在闪耀着。

这是什么意思？他被人诅咒了，就要自爆了？如果他的结局真的是自爆，他也一点也不会意外。死亡就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到了点上，也就接受了。他甚至开始幻想起死掉的那一刹那的感受，以及死后是个什么感觉。

然而这并没有要了他的命……

剧痒与灼热就像一波一波的海浪冲刷着他的生命力，而不是像海啸一般将他溺毙。而他的神经也在一点一点地适应着痛苦，给堇的感觉好像就是，痛苦正在减轻。

痛苦正在减轻……

他的认知中的渣砾正在一点点沉淀，思维和知觉渐渐变得清晰。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变化——那是来自最深层次的变化。他的肌肉、血管、神经和骨骼，正在鳞皮下发生着变化，如同虫子一般蠕动着……

洪流般的刺激让他浑身发热，汗流浃背……他想要解开衣服，但他的双臂也在剧烈地发生反应，他的意识根本控制不了任何一块肌肉。他希望自己身体的变化能帮他将衣服撑破——这种热感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堇如愿了。

在接下来的十秒钟里，他身体的反应进入了高峰……

在恐慌和期待着这一切早点结束的情绪的包围下，堇极力在肉体的巨变下保持着冷静。他的视野被拉伸来，口鼻向前突成吻部，四肢长度开始调整，并变得粗壮有力，撑破了袖管裤管。长尾与翅膀破出衣装，鞋子成了后肢上的一块破烂，因为鳞片需要迅速调整以适应突变，他全身的皮肤火辣辣得如同着火了一般。

这巨变持续了半分钟，在这半分钟里，堇感觉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肉，任由体内的一股秘力摆弄。这不仅仅是肉体的折磨，更是精神的折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样的恐惧，几乎和将脑袋抵在枪口上的无异。

金星逝去，体能稍稍恢复，堇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想掏出手机，但因为“后肢”的膨大化，撑破了裤子，他最后是在地上发现的手机，用他那勉强可以叫做“手”的前肢拾起。

作为龙族学学士，堇看着自己的“前肢”，看看自己的“后肢”，又转过长长的脖子看看了背上的翅膀与长长的尾巴。他拿起手机，在那黑色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大概知道自己变成了个什么物种了……

堇闪电般地想起了喵喵——那条艾冠龙族，以及她总是在规划计划的时候默认堇是一条龙的举动……结合现在的事情统而观之，他已经大概能猜出是谁让他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

他现在是一条龙。

原龙。

并且根据堇的龙族种系知识，现在的他甚至不属于任何一支亚空间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