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家伙穿着衣服钻出来的时候，堇将她抱下了床。他鼻子几乎都贴到了这家伙的颈窝上，喵喵的体温和身上一股奇特的香气冲得堇有些有头晕……

“好了，让我来讲一讲今天的计划，”这条龙脚一挨地，就连珠炮似的说了起来，这一次她站着连墙都不带扶的，“为了保证螺旋塔不会把我送进实验室炖汤，你必须得会一点艾冠的相式。”

“艾冠的相式？”堇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真的？这可是相当于将你们的机密泄露了出来了啊。”

喵喵意味深长地一笑：“但首先，你得告诉我你们的相式是怎么样的。”

所以说白了，她就是冲着套出更多情报来的……

但是，算了，反正堇也已经违反了保密法，还不如一做到底。

“我说了，你就得说。”堇以一种不容争辩地语气说道。

喵喵将头点得像小鸡嘬米似的。

“那就跟我来。”

他们走到客厅里，堇将喵喵扶到茶几边坐下，自己走去从书柜里翻出几本大部头来，诸如《相力原理》《灵契概论》，都是螺旋塔学派的著作。这些书的封面已经盖了一层灰，堇用了两三张餐巾纸才将其清理干净。

“开始吧？”堇问道。

“开始吧。”喵喵答道。

想到这些繁复纷杂的密契学概念，喵喵一时间很难啃透，他便尽量挑简单的给她讲。但令人意外的是，喵喵理解的很快，不用他特别照顾，甚至还能指出书中的谬误。堇很惊讶，就仿佛不是人在教龙，而是龙在教人……

在喵喵提出灵契定义中的错误时，堇看着她：

“你确定？你都快赶上一个相灵学专家了。”语气里包含着不可思议的情绪。

“因为我”喵喵道，“老实说，你们的相式理论，和我们的很像。”

两个因超自然事件发生交集的世界，居然同时演化出了相同的相力理论体系，然后又如此巧合地在今天相交汇……堇搓了搓嘴……命运可真是个有趣的玩意。

“那你来讲一讲你们的相力理论体系吧，”堇说道，“毕竟螺旋塔的这些大部头在艾冠学识面前显得漏洞百出不是？”

喵喵很干脆地点点头，将大部头们挪到了一边，拿来纸和笔。

“首先，你们认为发动相式的源头来自于相力，”她说着，画了个圆，“但其实不尽然，在相式的发动中，还包含了一个更为隐秘的因素，这个因素来自意志体自带的亚空间，以意识为桥接，作用于现世。”

“你的意思是，意念也会在相式的发动中起到很大作用？”

堇知道，喵喵所说的这个概念，在相灵学派之间早就被视为是“已被否定的学说”。但而今听到这异世界生物再次提出这样的概念，堇不得不思索一番。

自从相力学说创立以来，相灵学派都倾向于用“用奇奇怪怪的仪式偶然触发相式而导致超自然现象”这样的说法去解释国际心灵学会记录到的各种超自然现象。但这种说法并不能很好地解释通灵现象——通灵者大多只是呆坐着进入出神状态，并没有仪式的元素。如果说依靠神经活动的相式，那未免太过夸张，要知道，仅通过精神活动发动相式这件事，很多专业相斗学家都无法做到。

所以，尽管学派一直在否定，但正确的答案应该是，在人的心象之后，存在着另一个发动相式的动力源……只是学派们都没有发现罢了。

虽然堇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民科”，但这么一想，喵喵说的有她的道理，只是这个道理他还不能确定……

“那……你们那管这叫什么？”

“月向能，”喵喵答道，“按照你们的取名思路，应该可以叫做‘心相力’。”

堇点点头：“话是这么说。但是，你怎么证实呢？”

喵喵一笑：“很好证实，其实我们出走的时候还会用得上这些知识。现在，告诉我螺旋塔有没有能将心象化为现实的技术？”

“有，超心灵学装置，能够将游戏元素在现实中显化。”

“这样啊，”喵喵看起来知道了些什么，“所以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修改关于相式动力来源的定义吗？”

“没有。”堇回答道。

喵喵狡黠地说道：“你们被骗了。”

“什么？”堇没反应过来……

“你们被骗了，”少女龙将头一扬，说道，“在没有发现月向能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相式出现的。”

“那倒不一定，”堇说道，“万一两个世界的法则并不完全一致呢？”

“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现场证明，正好旅途中也要用到这个相式不是？”

“请吧。”正好堇也想学习学习。

“来吧。”喵喵自信地说道。

堇起身要去将工具拿过来，但被喵喵叫了回来。艾冠龙族作为像独角兽一样的“相灵生物”，单凭自身便能发动相式。

为了看清楚相阵的构型，堇在喵喵开始之前启动了相阵显化相式——他在给喵喵急救的时候也用到过这种相式。它能让整个相阵以闪光线条的形式显现出来，可以让复杂相式的构架变得更为方便，也可以让旁观者更好地学习相阵的构建。

于是，这艾冠龙族开始了演示。

她将手臂伸出，手掌向外，头低沉着，闭着眼，就像一个奋力想要看到未来的通灵者。这种构相姿势和相灵学者的相去甚远，如果他像她那样在螺旋塔学院里发动相式，他非得被导师骂死不可。但……艾冠似乎的确有些相灵学派未曾企及的东西。

果然，在喵喵张开的掌心前，空气中有了反应。

三道立起的圆环显现，字符跃动其间。大大小小的圆环出现了，带着图案转动着。有着特殊含义的花边闪烁着金光，一条恍若长矛的直线刺穿众环。一缕缕五颜六色的烟带飘动，缠绕着整个相阵。而后随着相阵一震，玄妙的蜂鸣在屋檐下短促地一响，堇知道，这表明相式成功发动了。

相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玻璃水杯在他眼前，由万千细碎粒子中迅速显化。显化完成，水杯下坠，堇及时地接住了它。这水杯上甚至还有些许余温。

喵喵放下了手，睁开眼睛，松了口气。

堇看了看手心中的水杯，再看了看喵喵，又看了看水杯，眨了眨眼，就好像只要他一闭眼这水杯就会消失一样。

这只是一个水杯，但是，喵喵在这里展示了一个例子——一个真真实实的心想事成的例子。要知道，就螺旋塔现在的技术，要做到这点不动用超心灵装置根本不可能。而即便是动用了超心灵装置，他们也只能让《天英座》里的元素成真。

这一个小水杯带来的震撼力，丝毫不逊于“护世公”超级战舰在眼前乍现来的震撼。

想想在这相式加持下的艾冠生产力有多恐怖吧……螺旋塔？怕是把全体人类乘以十都不够他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