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后。
彩桐县城。
“王大哥,请好啊!”
“张老弟,同好,同好。”
“去香满楼?”
“正是?同路?”
“同路,同路。”
“哈哈,请……”
“请,哈哈……”
“李小姐,你也去香满楼?”
“是啊,刘婶,你也带虎妞去?”
“是,年末了,左右无事,去瞧瞧新鲜……”
“赵大姐,听说你家秀儿去香满楼,学会了那个新鲜的舞蹈了?”
“是啊,天天儿在家给我们跳,乐着呢……”
“我们家小青也闹着要学,不知道让不让学?”
“没事儿,只要想学,进去说一声,那楼主就没有拒绝的。新鲜的歌曲舞蹈,任你挑选。”
“是啊,你要是想上台去演演,还给好好的准备衣裙面纱,还不会让你吃亏呢。”
“咦,香满楼?是什么去处?怎么男女老少都爱去?”
“这位爷,看您是外地人吧?不怪您不知道。这香满楼是个正经的歌舞坊,里头一天六个时辰不间断有歌舞表演,想看请买票。内备淡酒小菜助兴,只卖艺,不卖色。您是正经看表演便请进,有其他念头尽早请回。”
“哟,这是怎么个说法?”
“不瞒您说,这香满楼是可是敕造的,有皇上在头上坐着呢,不怕您不信。即便除去皇上这一节,单是楼主是轩辕二少奶奶这一头,您就少惹为妙。二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主。更不用说她夫家轩辕山庄了。还有她的夫君轩辕昊,啧啧,几年前还是咱城里闻之色变的魔王呢。不过呢,只要是有心照顾他们家生意的,他们是无尚欢迎,您请好吧。”
“听着甚是不错。便去解解乏闷罢。”
香满楼。
二楼楼头,连紫应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看着人来人往的长街,不时打个呵欠。十二月的寒风有些刺骨,她却毫不在乎,只是眯着亮眼打盹。
“娘子,你做什么在楼头吹这冷风?”
身后忽然传来大呼小叫的嚷嚷,话音未落,身子已被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蹙着眉头不悦地捶打着近在手边的胸膛,埋怨道:
“不要管我啦,好不容易找个舒服的地方坐坐,你捣什么乱?”
“这个地方哪里舒服了?你脑子糊涂了罢?”
一只大手毫不迟疑地抚上她的额,
“没发烧啊。”
“轩辕昊,你有完没完啊!快回你的店铺去,有客人来了。”
她不耐烦地打掉他的手,指着长街尽头临河的“好船专卖店”。不用说,这是她的手笔。照她的话来说,是广开销路,让来到本地的客商可以很快知道这里有好船供应。
轩辕昊不依不饶地揽紧她:
“有伙计呢,我都半天没见到你了,有多想你你知道吗……”
她无语地翻个白眼,伸手挡开他凑过来要亲亲的嘴,往他肚子上送了一拳:
“你妹,我都烦了,你别这么叽歪会死啊?”
他暗吼了一声,痛楚地蹙起眉头,双眉一垂,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马上出现:
“娘子,我发现,自从成亲后你就变了,你不爱我了,总是不爱搭理我……”
“我靠!”
连紫应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你还能再恶心点吗?”
“难道不是吗?”
他一脸的委屈。连紫应瞧了瞧他,忽然眉头一皱,喉咙里“呕”地一声,急忙捂住嘴巴走到一旁。
他见状眉头一紧,脸上的表情全部转成受伤:
看她的模样不像装出来的呢……
连紫应拍着胸口顺着气,冲他摇手道:
“不只是有这么恶心,简直是太恶心了……”
“你……”
他不悦地眯起眼,威胁地瞪着她。她顺下气,与他对瞪了几眼,终于求饶:
“好吧,我错了……”
他嘻皮笑脸地凑过来,一把将她扯过,不怀好意地说:
“现在认错,已晚了,一样要受罚……”
不由分说捏起她的下巴,缓缓俯下脸来。
她的脸颊渐渐飘起红晕,眨着眼睛道:
“这是大街上,人家看的……”
“我们在上面,他们谁看得见……”
他低喃,慢慢收了嘻笑,目光变得异常温柔。她无法抗拒地看着他,任由他的双唇慢慢靠近。蓦地——
“咳咳!”
背地里两声清脆的咳嗽,将一切打断。连紫应脸一热,慌忙推开他。轩辕昊不悦地瞪向声音发源处。那里,一个笑嘻嘻的小女孩正毫无“羞耻感”地睁着大眼睛。而她身边站着的脸红红扭开头的小姑娘,正是连紫应从温香楼带出来的小伶。
“轩辕小昙,你这臭小鬼又逃学了?居然跑到这里来!”
坏我的好事!
他没好气地对她赠送免费白眼。小昙笑嘻嘻地说:
“没办法啊,我也半天没见我的好姐姐了,我想死她了。对不对,小姨?”
小伶红着脸扯了扯她,小声说:
“小昙,不要胡说……”
“你……”
轩辕昊脸皮再厚也禁不住一阵发热。可恶的小鬼,居然一直在偷听,可他竟一点也没发觉。
连紫应压下羞意,转过头来嗔道:
“小昙,说了多少次,你该叫我婶婶,整天叫我姐姐,岂不是让他得了便宜,长了我一辈吗?而且连小伶都长辈了。她只是你娘的妹妹,比我还小哎……”
这中间,有段小插曲。原来小伶竟然是青樱的亲妹妹,青樱就是当年听说自己将要被父母卖掉,逃离了家的大姐。无怪老夫人会说小伶长得像当年的青樱,本就是亲姐妹,怎能不像。
小昙跑到她身边一本正经地说:
“可是,应儿姐姐你这么年轻漂亮,叫你婶婶都叫老了,我可不忍心。”
连紫应无语地摇摇头:
“小鬼,你真的不要拍马屁了好不好,我又要恶心了……”
说着捂住嘴巴又作作呕状。小昙急忙摆手道:
“我不说,不说就是。我又不是拍马屁,本来就是事实嘛……”
“行了行了,越叫你不说,说得反而越多。快跟我来,做正经事要紧。”
连紫应挥挥手,拉着她和小伶忙朝楼下而去。
轩辕昊被晾了半天,见状叫道: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小昙不用上学了吗?”
“我帮她跟先生告假了,从现在起到过完春节,都不上学。”
连紫应边走边丢下话,
“对了,她的功课我会帮忙补上的。就这样,不许再问了。”
轩辕昊本来还要继续追问,顿时被她这句话给堵住了嘴巴。这个妖女,究竟是要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