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crillon酒店,纪墨轩拿着资料走了进去,尼沫蓝等在了外间的休息室,约莫十分钟,此次会面的三个人法国佬都到齐了。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尼沫蓝的手机响起来,接起来,那边传来纪墨轩公式化的声音:“沫蓝,进来吧。”
理了理她紫色的套装,尼沫蓝踩着优雅的脚步走进了crillon酒店的接待室,暗红色的地板撒上一片金属的光泽,是只有在社会上层的人士才有资格踩上去的地板。尼沫蓝听见自己心脏在不断的加速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纪墨轩起身走过来,牵起尼沫蓝的手,将她带向三个人围坐的桌子:“先生们,请允许我介绍我的妻子,onni。”
一位稍胖的男人站起身,牵起尼沫蓝的手放在了唇边,献了一个吻手礼。
其他两个男士也一一献礼,而后四个人其乐融融的坐下来,喝着茶,聊着天。说是聊天,其实并不轻松,内容总是围绕着明年的时尚大典在打转,不切入,也不绕远,浮在那里,让人心痒。尼沫蓝有些急躁,可是反看纪墨轩,那一派从容好似对时尚大典并不上心一样,云淡风轻的,是真正的吸引人。
三个人都被他的从容优雅所感染,半个小时后明显比之前要放下戒心了。纪墨轩看了下表,站起身,随后大家都站起身,他说:“三位今日的所谈使我对世界时尚又一次改观,我期待将你们的新的思维和视角放入时尚大典之中,如果成功,你们将是时尚界最大的功臣,谢谢,期待合作。”
这个高帽戴得恰如其分,这三位论钱财可以算是富翁级别,他们看中的多半是名,时尚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名气越大越有价值,无论是那个级别的人物,一夜成名的例子比比皆是。
将三个负责人打发的服服帖帖的,尼沫蓝和纪墨轩两个人才徒步走向街边的一个咖啡店买咖啡。
纪墨轩心情似乎很好,点了一小盘华夫饼,拿小叉子叉了一块递给尼沫蓝:“以前在法国溜达,最喜欢喝咖啡吃华夫饼了。”
“还以为你这种大爷不吃这种路边摊呢。”尼沫蓝半开着玩笑半说着。
纪墨轩也不以为意:“我嘴巴不是很叼好不好,虽然阿妈从小把我照顾到大,但是我也是巴利克家族的接班人,从小就训练些别家孩子不练的东西,可是苦得很,你不要总是先入为主好不好。”
尼沫蓝哈哈笑开了,指着纪墨轩:“就你?能吃的了多少苦啊,真是人不可以貌相啊!”
“是真的。我十八岁来欧洲游学的时候没从家里拿一分钱,全靠自己打工,那个时候一天三餐不保的,长得可瘦了。一年半后回国,就直接被扔进部队了,还是特种部队,每天早晨五点半起床五千米的20公斤负重跑,一天训练下来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吃饭的时候嘴巴都不会动了。就这样,从部队出来的时候我还胖了十公斤,一身的肌肉块,你看看,”说到这里就翘起了肱二头肌,一脸的孩子表情,“结不结实?”
尼沫蓝拿食指捅了捅,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够结实!”
纪墨轩吱吱的喝了小口咖啡,开始讲他当兵那会子的事情,尼沫蓝听得挺好玩,笑得也格外的开心,时间消磨的非常快,再看手表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现在该我们该去秀场看了看了,今天先去卢浮宫怎么样?”尼沫蓝托着腮问纪墨轩。
因为她的这个样子太过可爱,纪墨轩的心漏跳一拍,他不自觉的抚上心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被人碰触到了心脏一样,异样的颤抖。
他木讷的表示了同意,起身走在了前方。
两个人坐的士来到卢浮宫外,尼沫蓝从她巴尔曼的皮包里拿出相机,按下了快门。纪墨轩一看笑起来:“穿着一身奢侈品却拿了个拍立得,还真是不和谐啊。”
“那有什么办法,这个轻便啊,单反相机太大了。”尼沫蓝也不睁眼看他,光顾着照相。
纪墨轩拍了拍她的肩,获得了她的注意:“等我二十分钟,立在这里等我,千万别走。”
说完,纪墨轩就跑走了。
尼沫蓝一头雾水,但是他向来都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拿他也没有办法,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照她的照片。
约莫二十分钟过去了,纪墨轩背着手走了回来,尼沫蓝好奇道:“身后面是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蹬蹬噔!”小孩子一样的将身后的庞然大物拿出来,纪墨轩还不忘记对着尼沫蓝摇头晃脑。
“你怎么弄来的?”尼沫蓝对着纪墨轩手中的大单反相机左看右看,她对这种东西不是很在行,但是就算是她这种外行也知道这是什么——哈苏h4d,相机中的奢侈品。
“抢的。”纪墨轩欣赏完她脸上吃惊的表情后,头也不回的向着卢浮宫走去。
卢浮宫几乎每一年都会当做时尚秀场的首选地,每到时装周世界各地的品牌专家们就会聚集于此,开始他们十天的奢侈之旅。
尼沫蓝喜欢抓拍那些很细节的地方,所以经常不声不响的就消失在人群里。纪墨轩就不得不抓着她的背影拍摄,久而久之,当他回头去看拍摄的照片时,忽然发现,她的背影与卢浮宫古老而贵雅的气质出奇的吻合,她仿佛就是岁月长河中的一只蝴蝶,每一次扇动翅膀都会带来一场甘霖或者枯漠,是证明奇迹的存在,瞬华明灭,卢浮魅影。
快门鸣响的时刻,她转过脸想要说一声“等一下”,“等”字还没有发出来,相机已经定格了这个瞬间。
纪墨轩顿在原地,没有跟上去,他盯着屏幕上的那个女人的脸只感觉到心跳的声音,“通通通”,强烈有力。
画面中,一张略带微笑的脸在日光之下泛着柔和的白光,雄壮的卢浮宫成为了苍白的背景,她的睫毛卷翘,额头上碎发荡过,瞳孔之中映着一派彩光,比钻石还要耀眼,美丽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去形容这个女子了,她是那么的淡静而美好,犹如风花的绽放,露出花蕊纯浓的色彩。
他想,如果她是属于他的,他将会是幸福的。
尼沫蓝并不知道纪墨轩没有跟上来,她踩着小高跟鞋,一路狂奔到一个石柱后方,由下至上照射建筑物,光线倾洒而下,片刻就有了晕眩的感觉。
向后撤一步,险些就倒下去了,幸好身后一个怀抱接住了她。
“等一会你就能看见艺术品了,这个角度也就只有我能想到了……”一边扇着拍立得的底片纸,一边回过头的尼沫蓝傻傻的顿在了那里。
却没有想到那个并不是纪墨轩,而是——厉抚远?
海浪迎面扑来的感受可能也比不上尼沫蓝此刻的心情吧,她的身子都开始蜷缩起来,忘记了动作,忘记了时间,四周静极了。
他化了妆,黑色烟熏妆让他本就深邃的眼睛更加深沉,原本英挺又温和的轮廓被加重了立体感,视觉效果上很有攻击性,但就算是这样,他依旧是她的厉抚远,依旧是她喜欢了一整个青春的厉抚远。
“沫蓝?”厉抚远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尼沫蓝,温柔的声线带着质疑。
“嘿,抚远,拍摄结束了吗?”侧后方传来一声呼唤,彻底点燃了尼沫蓝的神经,她吃了炸弹一样蹦出厉抚远的怀抱。
厉抚远几乎想也没想就牵起了尼沫蓝的手向着纪墨轩走去。
纪墨轩收敛了面上的所有表情,静静的盯着他们两个人的手,轻巧的说道:“真的很巧。”
“天雪告诉我你来法国了,没想到咱们还真的能碰到。今天我刚好在卢浮宫这里拍摄写真,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厉抚远指着纪墨轩对着尼沫蓝说道,“沫蓝,没想到我们的重逢竟然这么戏剧化。”
纪墨轩和尼沫蓝那一刻别提有多尴尬,当然除了尴尬以外还有忐忑和不爽。忐忑的是尼沫蓝,不爽的是纪墨轩。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打算将情绪泄露出来。
尼沫蓝将手从厉抚远的手掌中抽出来,纪墨轩稍稍站到了两个人之间,说:“抚远,你最好还是回家看看吧,家里面很担心你,我们大家也都很担心你。”
厉抚远是真的被这句话给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墨轩,你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们做朋友这么多年,期间有误会,有摩擦,最后能坚守这一段感情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没必要和你说假话。”纪墨轩解释道。
厉抚远看向尼沫蓝,只见尼沫蓝别开了眼睛,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五秒钟里纪墨轩和厉抚远两个人互相看着,最后终于都卸下了原有的肃穆,眉宇间有些许缓和。
厉抚远,三年未见,三年的分离,你带着我的女人,带着我们大家的抱歉远走在世界的角落,当尘埃落定,你是否还会回到最初的那个人?纪墨轩伸出手来,郑重的去握手。
尼沫蓝淡淡的看着那只修长的手,又看向了一直未动作的厉抚远。
此时此刻,尼沫蓝什么感觉也没有,她心中不断有一个声音在重复着——厉抚远厉抚远厉抚远……
丢了魂一样的躯壳连站立都很费劲。纪墨轩瞥了一眼尼沫蓝,见她面色很是不好,不禁生出了疑问,忽然,昨夜的场景闯入了他的脑海中——她缩在床上,害怕的蒙住头,嘴里不断的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名不是别的,正是“——厉抚远”!下一秒,纪墨轩苦笑一下,收回了伸出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