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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留个人在这里照看啊?”话一出口,就感觉自己问的有点多余。`乐`文``从清早折腾到中午也不见一个人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简单的在洞口上盖了一些东西,几人往回走,一下高台,就瞅见胡老板倚在车前抽烟,桑塔纳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喷有‘资源勘测’字样的黄色车辆。怪不得一上午不见他的身影,原来他是在这里负责把风。见我们走过来,胡老板丢掉烟蒂迎上前来,见他一脸的问号,欧阳无精打彩道:“不要问了,先回家填饱肚子再说。”
饭后,欧阳和胡老板驱车到市区购买防毒装备,我和师叔、小康三人休息了一个多小时,重新回到了高台上。不一会儿欧阳他们也赶了回来,几人站在洞口往下看时,只见洞壁如烟熏火燎过一样黑乎乎的,洞里似乎阳光根本照不进来似的深不可测。小康从背包中摸出一只大公鸡,在鸡爪上系了绳索后丢下了洞里,过了几分钟拉上来看时,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公鸡已经变得全身僵硬。
见欧阳张罗着穿戴防护服,师叔急忙阻止道:“穿个衣服也不见得安全,你和胡老板再辛苦一趌,去买一台大功率的排风扇,另外买两个氧气瓶来。”见欧阳快步去了,师叔绕着高台四下里又仔细的勘测了一番,望着远处的医巫闾山发起了呆。
“恐怕这里的情形,只有叶伯一人知道。”我站在师叔身边,低声道。
“可是我们这种情形,怎么去开口呢?说我们是在考古吗?叶伯会相信?”师叔没有回头,喃喃自语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他,只好沉默的陪师叔站着。过了良久,见师叔仍塑像一样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劝道:“您的身体刚刚恢复,我们先回去歇着好了。”师叔终于点了点头,扭身下了高台。
回到家中,我和小康忙碌晚饭。天快黑时候,欧阳安装好了排风机也赶了回来。师叔没有喝酒,吃过晚饭就盘腿坐在炕上读书了。
欧阳见师叔不在身边,喝了二两过后开始不停的用言语挤兑我,小康和胡老板则假装胡涂,一个劲的劝我喝酒。我草草吃了点饭,推说头晕,给师叔沏了茶,去陪他说话了。
师叔放下手里的书,望着我沉吟道:“我闻过那土的味道,应该是辽土没有错的,按辽俗,屋门都是东向开的,所以也就在东面动手的。可是照目前情形,门面似乎是没有入口的。”
“会不会是阴宅反其道而行的啊?”我试探着问道。
“我曾经翻阅过资料,契丹民族有拜日的习俗,房屋的门基本上都是东向的。早期墓葬除了在东面开门,有的也会选择在南面开墙。白天打的探孔居然没有发现墓道,已经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那些墓砖竟然如此坚硬,这种情形也是异于平常。”
“出土的辽墓砖没有这砖坚硬吗?”想起自己一工兵铲削下去,只是在砖壁上留下一道白线的情形,忍不住问道。
“辽墓中的砖和唐代墓砖差不多,哪里有这样结实?这个坑到处透着邪性,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欲罢不能。”师叔看着我,笑道。
“明天一早就可以知道究竟了,您就早点歇着吧,这灯光昏暗读书久了影响视力。”我劝说道。
五个人休息了一晚,吃过早饭,一行人精神抖擞的奔向目的地。
可能因为机器运转时间太久,排风扇的电机也烧坏了。欧阳踢了那机器一脚骂道:“妈的,劣质产品遍布全国各地!”
师叔笑了笑没有作声,和我穿戴好防毒护具,背了氧气瓶,扯着绳索向下面缓缓降落。
快到坑底打开灯照时,只见墙壁被炸开一个可供一人侧身进入的裂缝。碎砖和震落的渣土几乎将坑底填平,落稳脚后,用工兵铲打掉几块将落未落的墓砖,我一哈腰率先进了墓室。墓室空间似乎很大,里面一团漆黑,我只得慢慢往里面摸索前进。
哪知只顾查看四周,没有留神脚底,被一块石头差点绊倒。正要飞足去踢,心念电转蹲下看时,只见地面上斜斜躺着一块大条石。用手拂去上面落着的灰尘,原来是块人工打磨的汉白玉石。这石条起码也有几百斤,真的踢上一脚,只怕石头未动分毫,自己就得骨折了。这时师叔闪身也进了墓室,见我蹲在地上,过来拍拍我肩膀。我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一起来看。
师叔不解,蹲下来看时,两盏顶灯的光线照在那巨石上,上面朱笔写的大字殷然:
这是什么东西?见我疑惑的眼神望过来,师叔摘掉脸上面具,试了试墓室中并不缺氧,指着那大石条低声道:“这是随葬明器,一般叫做‘冥契’,也称之为‘幽契’,是向神鬼买地的契约。”
“怎么以前没有见到过这东西呢?”
“这种镇墓文是出现在东汉中晚期之后的事情,也并非是所有的墓室中都有的。”师叔解释道。
站起身来,四处查看一番,师叔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没有道理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我张口要问,摆手阻止,吩咐我上去多带几盏灯下来,顺便叫欧阳也下来,上面只留下小康一人就足够了。
欧阳和我各自携带了两个强光手电下到了墓室,数盏灯光照耀下,墓室格局清晰的显现在面前。欧阳显然也没有料到下面的情形是这样,吃惊道:“袁先生,我怎么瞅着这里不象是墓室啊?寻常贵族的墓室最多也就是个五六米见方,哪里会有这样宽敞的啊?”
师叔正在前面搜寻,‘哦’了一声,大声道:“四处查看一下再下定论不迟。”
欧阳和我不再说话,打着强光手电,开始在四下里寻找。突然我指着壁间,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身后的欧阳吃了一惊,一回身推了我一把,责怪道:“你一惊一乍的干嘛?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我没有作声,而是扯着他的胳膊让他顺我所指去看。欧阳定睛观瞧,也大张着嘴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来,我看到的是一面圆弧形的墙壁,整堵墙壁上都是色彩艳丽的彩绘。我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把,原来这墙壁全是用白灰抹出来,平整而光滑。
师叔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三人的强光手电齐齐打在壁间,沿着壁间的彩绘边走边瞧,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起点处。师叔停一脚步凝视许久,喃喃道:“你瞧画中这些人有的哭泣、有的号啕、有的呼天抢地,有的晕厥于地,有的一脸凄然之色,侧卧的这人却是一脸的安详平和,这图绘的应该是释迦牟尼涅槃侧卧像。据佛家经典记载——这个时候的释迦牟尼已经是八十高龄,弘扬佛法四十五年,佛教在南亚地区已经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各地也相继建起了庙宇。这时释迦牟尼背疾复发,自知将不久于人世,于是沐浴净身后来到拘尸那揭罗城沙罗双树林,弟子阿难在两棵树间系好了绳床,佛祖头朝北、面朝西侧卧在绳床上,右手支頣,左手放在身上,双足并拢。于农历二月十五涅槃,心脏停止了跳动。幸亏选择爆破的地方没有绘制什么人物,如果把佛祖涅槃图毁了,那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过了!”
说完,师叔冲着画像双手合十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袁先生,辽代墓葬中似乎没有如此型制的彩绘,这里会不会不是墓室啊?”欧阳嚼着槟榔,大声问道。
“嗯,确实不是墓室。”师叔点头道。
“那我们岂不是得空手而返了!”见欧阳有些幸灾乐祸,我汗颜道。
“这不是墓室,也可以视为墓室!”师叔用力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师傅这是怎么了啊?说的话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叔没有理会我和欧阳讶异的眼神,吟诵道:“夫塔者、梵之称,译者谓之坟。或圆或方,厥制多绪,乍琢乍璞,文质异宜,并以卦树遗灵、扃钤法藏,冀表河吵之德,庶酬尘劫之劳。”
后面的几句话我没有听懂,但是第一句却听的明明白白,张口结舌问道:“师叔,您说这是一座塔?”
师叔点点头,弯腰拣起一块爆破散落在地上的砖头,笑道:“你来瞧这块砖头!”这和普通的墓砖区别也并不是很大,除了厚重一些,瞧不出什么特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