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钓到“谢少峰”这样的新目标，郁芬芳不得已只能和聂孟乔聊聊发生在自己厂里的案子了。

“其实那天下午我们一直在开会，也没啥好说的了，估计你从警察那边反而能了解到更多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郁芬芳笑道。

“其实我在你们厂里问过一些你们的同事，他们都觉得张政不太像是敢杀人的人。而且虽说他和包水根发生过冲突，但是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就动了杀人的念头。”聂孟乔对她分析道。

“谁知道啊，警方不是调查过了吗？下午那段时间可能作案的只有他了，监控里的人也像他。”郁芬芳说道。

“那么整个下午所有人都在会议室一步都没离开过吗？”聂孟乔又问。

“是啊，我们所有人都在会议室开会，一直开到五点都快到了才散会。后来就听到进仓员在检查一号车间成品冷库的时候发现尸体的叫喊声。”郁芬芳看上去还心有余悸。

“不过我听说，那天你们老板去样品间弄了很多祁师傅新研发的牛肉包给大家吃？”聂孟乔接着问道。

“是啊，你后来在祁师傅那有没有尝过？”郁芬芳问道。

“嗯，祁师傅后来送了我们几个这种牛肉包。我带回去早上蒸来吃，感觉是还不错。”聂孟乔问道，“不过问题是星期天祁师傅不是不上班吗？你们这些包子是谁做出来的，又是怎么拿来蒸的？”

“我们做的是速冻食品你忘了？”郁芬芳笑道，“我和老板都是有样品室的钥匙的。祁师傅这人脾气不好，周六做完之后看快下班了就直接冻在冰箱里。我们周日自己拿出来让食堂帮忙蒸一下，然后分给大家品尝。”

“那蒸包子总要蒸笼吧，食堂里没有吧？”聂孟乔突然想到了什么，故意一问。

“蒸笼我们自己从样品间拿啊，大家吃完之后我们再送回去。”郁芬芳答道，“老板自己先拿了几个去办公室看看有没有人，我直接就把包子连蒸笼带到会议室给大家品尝了。”

“大家吃了评价如何？”聂孟乔转而问了一个其他问题以分散郁芬芳的注意力。

“基本上都说不错，有几个提出些改进的意见。”郁芬芳说，“呵呵，这帮做办公室的，就知道坐着吃。我辛辛苦苦从样品间把东西拿出拿进的，还有人说闲话。”

“什么闲话？”聂孟乔正好借题发挥。

“还不是嫌我工资比他们都高心里不平衡，到处造谣。虽说我和老板关系是还可以，但是我也是凭本事给公司带来了很可观的收入啊！”郁芬芳吐槽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呵呵！”聂孟乔恭维了郁芬芳一番。

“哎呦，谢律师瞧您说的。”郁芬芳又开始嗲了起来，“这就有点过了。”

接下来的时间，聂孟乔基本上采用游击战的策略，和郁芬芳一会扯点别的，一会有回到案子上。郁芬芳也是一个混社会的老手了，自然口风也很紧，聂孟乔也没能套出点什么令人为之一震的信息。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有点小收获的，从郁芬芳口中，他了解到了包水根的一些个人信息。从郁芬芳的嘴里，聂孟乔可以看出她并不喜欢包水根这个人，对他有着很大的敌意。

聂孟乔看看时间不早，也无法再从郁芬芳嘴巴里套出什么，于是就借口先要离开了。郁芬芳叫服务员过来买单，聂孟乔于是随口说道：“你今天也提供给了我不少关于本案的信息，不如我们aa吧？”

“aa？”郁芬芳听到聂孟乔话从口出，差点没吃惊地把嘴巴张开成o型。

“尼玛！本来还以为你说替我买单，aa你好意思说？”郁芬芳一阵腹谤。但是骂归骂，她脸上还得强颜欢笑，服务员告知这顿饭的花费后，她不得不掏出了自己应付的份额。

“总之谢谢你今晚的款待，我还有事先走了！”聂孟乔笑着向郁芬芳告别。

“有车子居然不问一下我是不是同意让他送回去。这什么人啊，还名律师呢！”郁芬芳感觉今天晚上自己亏大发了。凯子没钓着，自己还浪费了好多口水和钞票。

“切！这种女人早不知道木耳黑成啥样了，少来勾引我！”聂孟乔开着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第二天，聂孟乔把录音笔录下的两人的对话给凌梓豪、罗冲霄他们听。大家讨论的一致结果就是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关于蒸笼的。既然有拿就有还，蒸笼他们肯定要还到样品室去。也就是整个下午谁还蒸笼的，谁就势必会离开会议室。这是到时候庭审上的另一个突破点。

此外，关于此次庭审，聂孟乔又得到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因为这次接手本案的人又是肖天，上次让自己侥幸赢了，这次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不过既然案子都已经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样的凶手案在记者看来十分普通，所以没什么媒体会多加关注。当天法院外聚集的媒体并不多。法庭内旁听席上听众也很少，被害人包水根的家属以及森强食品厂的一些员工倒是都前来旁听了。

据说因为周五要庭审，陈文凯给全厂放了一个假。前面一段时候因为一号车间的冷库发现了尸体，所以被警察告知该冷库暂时要停用。陈文凯无奈之下联系了外面的冷库每天储存自己的产品，而到庭审的前一天，他被告知冷库可以重新使用。于是他决定让全厂放假一天，趁这段时间把外面冷库里储存的货物给运回来。

这次的庭审，控辩双方的陈词都很简略，然后着重从证据角度开始辩论。张政本人则肯定不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不过他说的自己在办公室睡了一下午的事情根本就没人相信。肖天和聂孟乔之间也没发生什么激烈的辩论，基本上把法该走的程序全部走了一遍。

“公诉人对此案还有什么看法？”审判长询问肖天。

“从我们收集到的所有证据来看，不会再有其他人作案的可能，因此我们认定被告张政是本次杀人案的真凶，应当被判有罪。”肖天说道。

“那辩护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审判长问道。

“法官，我们恰恰有相反的观点。”聂孟乔说道，“我觉得除了被告之外，还有人有作案的可能。再没有对其完成调查之前，我们主张不能判被告有罪。”

“什么，还有其他的人有作案可能？”旁听席上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肃静！”审判长一边敲着庭槌一边问着聂孟乔，“那么你们还认为谁有作案的可能呢？”

“我们从警方的调查结果可以看到，案发当日所有行政人员都在会议室开会，而车间的工人也没有出车间大门的监控记录。所以只有被告一人没有不在场证明，大家都认为他就是凶手。”聂孟乔说道，“但是你们却忘记了在整个工厂里还有一个人也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

“谁啊？”

“那天我们不是都在会议室吗？”

“是啊，除了张政还有谁啊？”

旁听席一片交头接耳的声音。

“肃静！”审判长又接着问聂孟乔，“请辩护律师直接向法庭提供此人的信息就行。”

“我想说的人就是这家森强食品厂的门卫，一位已经退休的大婶。”聂孟乔语出惊人。

“啊？？？”台下一片骚动。

“小伙子，你不要给我乱说啊。我上次看你们几个来我们厂里还热情欢迎了呢，想不到你们居然对着我血口喷人！”原来，今天的庭审那位门卫大婶也在场。

这时，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位大婶身上。

“既然辩护律师所怀疑的对象就在这个法庭里，就请这位嫌疑人上庭来吧！”审判长说道。

门卫大婶很不情愿地被法警请到了法。

“好了，辩护律师，你指证这位大婶可能是凶手的证据是什么？”审判长问道。

“很简单，就是监控录像。”聂孟乔说道，“我们研究了森强食品厂所有监控摄录的证据图像，然后结合工厂的俯视图，勾画出来一系列死角。然后将它们连线在一起可以发现只要熟知这些摄像头的位置，就能走出一条从门口到一号车间后面，而且能有效避开摄像头的路线来。”

紧接着，聂孟乔把他们带有勾画的工厂俯视图扫描到了投影上：“你们看只要沿着这条路线走，厂里面所有摄像头都无法拍摄到。然后有一段画面拍到了可能是凶手的人，说明他当时走到一号车间的路线是这样的。”

“辩护人，请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个证据。”肖天突然反驳，“被告因为在案发前几日被冻猪肉砸伤了脚，那几天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这跟监控上的人的走路特征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