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山上，任平生、罗倚楼和顾九正围坐在放着电话的紫檀木桌旁。

“喂，”任平生按了免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打电话到山上有事儿啊？”

宁初元先是低低地叫了一声，“师父。”

跟着声音一哽，又叫了一声，“师父……”

两声师父之后，电话里传来宁初元的哭声。

哭声由弱转急，渐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上一次听她这么个哭法，还是小时候为了吃糕从八仙桌上掉下来摔掉门牙那次。

“罗妈……”宁初元的哭声稍弱，抽泣着说：“师父，你想办法救救婆婆……”

“婆婆？”罗妈抢先道，“什么婆婆？哪个婆婆？”

“姚婆婆，她受伤了……”宁初元努力压住哭声，然后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着重说明了姚之荃目前的情况。

任平生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我知道了，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想办法补救，哭有什么用，现在也不是哭的时候……”

罗妈胳膊一抬，使劲怼了任平生一下。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宁宁才二十，一晚上经历这么多事，哭两声怎么了！

任平生没理他，继续说：“你不是还没去看过她吗？没亲眼看到的就不是定数。再说，你不行师父还在，你去看看，把她的伤情、脉象细细告诉我，只要人没事，就总有办法，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宁初元低声应下，跟着说道，“那我先挂了，我这就去看婆婆。”

电话被挂断之后，罗妈再也忍不住，指着任平生发飙。

“我就不应该听你这老王八蛋的，现在一个生死不明，宁宁也给难为成这样，你死活不让我们接宁宁电话，就是想看到这个结果？”

“会发生什么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她今天有一劫，自己渡了万事皆吉，若我出手相帮于她不利。只是……我也没料到会跟姚老师有关。”

“你就天天掰着手指头算吧，早晚把自己算死！”罗妈并不接受任平生的解释，冲他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顾九在旁边叹了口气，也背着手往外走。

一边走着，他一边说：“姚老师要是没事还好说，要真出了事，对宁宁来说就是一辈子的劫了。”

屋里只剩任平生一个人，他掸了下外袍，站起身来。

虽然他一直认为生死之事自有定数，但姚老师这个时候还真不能死……

医院里。

走廊拐角处。

宁初元擦了擦眼泪，一抬头，看到宋韶时就站在她身前不远处。

她来不及感受尴尬，开口问道，“我的东西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

“马上到门口了。”宋韶时回答，“一起去拿？”

“好。”宁初元匆匆从宋韶时身边走了过去。

宋韶时慢慢跟着转过身，看着宁初元的背景，想着刚刚的场景，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原来他的小野猫也有这么脆弱无助的一面。

可惜，这一面不是展现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