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我有要事禀报。”
明月的突然出现在,谢宁嗯了一声,后者赶忙来到近前。
“方才宫内有公公前来通传,说是燕国使团已入京,正式递交国书。陛下请您即刻入宫议事。”
谢宁闻言,缓缓坐直了身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霁洪的人终于是来了啊。
……
皇宫,御书房。
暖阳透过窗户,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小皇帝李庆志身着一袭明黄色的常服,正坐在书案后,聚精会神地批阅着奏折。
相比于几个月前,他的眉宇间再难见到青涩,徒留沉稳与威严。
听到殿外太监的通传声,他立刻放下手中朱笔,脸上露出了真挚的喜悦,快步从书案后走了出来。
“姐夫!”
“陛下。”谢宁笑着对他拱了拱手。
“哎,这里又没外人,叫什么陛下。”李庆志亲热地拉着谢宁的手,将他引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又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姐夫,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半天了。”
谢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问道:“看陛下喜形于色,想必是燕国那边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何止是顺利!”李庆志一拍大腿,兴奋地道,“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燕国皇帝霁洪,已经正式在国书上签字画押,答应与我大齐结成同盟!”
“从今往后,两国互开边市,共享商路,百年之内,永不交兵!”
说着,他将一份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的国书递到了谢宁面前。
谢宁接过来,缓缓展开。
国书上的条款,与他当初和霁洪商议的大致相同,甚至在某些细节上,燕国还做出了更多的让步。
这无疑意味着,他之前在北方耗费心血大改特改,如今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大齐与燕国这两个庞然大物,终于从持续了数十年的对峙与摩擦中走了出来,握手言和。
这对于两国的百姓而言,无疑是天大的福音。
而对于大齐的国力,尤其是经济而言,更是一剂强心针。
“此乃国之幸事,陛下洪福齐天。”谢宁将国书合上,由衷地赞叹道。
“这都是姐夫你的功劳!”李庆志的脸上,满是敬佩与感激。
“若不是你运筹帷幄,不但收服了云朔二州,还帮霁洪那小子铲除了戴宗的余孽,这同盟之事,恐怕还要再拖上十年八年。”
谢宁笑了笑,没有居功。
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同盟的具体事宜,比如如何派遣官员对接,如何制定关税等等。
谢宁都给出了一些极具建设性的意见,让李庆志茅塞顿开,连连点头。
议完了国事,御书房内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李庆志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道:“对了,姐夫,还有一件事,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哦?何事?”
“关于定远侯,贾一博。”李庆志提起这个名字,眉头微微皱起。
谢宁的眼神,也随之冷淡了下来。
自从他回到建安,便立刻让玄机阁将收集到的,关于贾一博的所有罪证,都呈交给了京兆府和大理寺。
证据确凿,铁案如山。
这些日子,贾一博和他那个宝贝儿子贾辉祖,一直被关押在天牢之中,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大理寺已经拟好了判决,”李庆志缓缓说道,“贾一博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其子贾辉祖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父子二人,罪大恶极,按律当斩。”
然而,谢宁的脸上,却是一片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李庆志心中暗叹一声,继续道:“不过,朕考虑到,他毕竟……毕竟是你的生父。”
“若是真的将他斩了,恐怕会于你的名声有损。所以,朕想问问你,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将如何处置贾一博的权力交到谢宁自己手上,这既是李庆志对他的信任,也是一种试探。
他想看看,这位权倾朝野的靖安伯,在面对血脉亲情与国法律令之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御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谢宁端着茶杯,目光低垂,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久久没有言语。
李庆志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谢宁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李庆志,平静地开口道:“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贾一博父子罪有应得,无论陛下如何处置,臣,都绝无二话。”
他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李庆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知道,谢宁这是将皮球又踢了回来,但他表明的态度,却足以说明一切。
他不徇私,不枉法。
“好!”李庆志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朕便替你做这个主。”
他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贾一博父子,德不配位,枉为人臣。朕便下旨革去他们所有爵位,抄没全部家产。”
“至于他们二人……”李庆志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便罚他们,发配北境,充军戍边,永世不得还朝!”
发配北境,充军戍边!
这对于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的贾一博父子而言,恐怕是比死还要难受的惩罚。
北境的苦寒,军营的严酷,足以将他们身上所有的傲气和尊严,都消磨得一干二净。
让他们在无尽的劳役和悔恨中,度过余生,也算是对他们的处罚了。
“臣,遵旨。”
谢宁站起身,对着李庆志深深地作了一揖。
他知道,这个结果已经是李庆志能给出的,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既维护了法律的尊严,又顾及了他的颜面。
……
三日后。
建安城外,秋风萧瑟。
一辆破旧的囚车,在两队官兵的押解下,缓缓地朝着北方的官道行去。
囚车里,关着两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囚犯。
正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定远侯贾一博,和他那横行无忌的儿子,贾辉祖。
贾辉祖早已被吓破了胆,缩在囚车的角落里,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