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嫣岚自知姐姐与这位世子的纠葛,于是跟南庚寒暄之后,便立刻离开了。
留下汝嫣岺独自面对他。
“上次见,你还能自称民女,一别数月,已是安国郡主…世事难料啊。”
南庚一脸轻松,负手在房中踱步,看墙上悬挂的字画。
他似乎喜寒不喜热,已然立冬的天气,只着青衣薄衫、夹棉的鹤氅,不戴棉帽,也不穿棉靴。
汝嫣岺坐在暖榻上,倚着茶几,静静端详他。
无庸之俊美,如同烈酒,醇厚奔放且慎饮易醉;
而南庚世子的眉目如画,似清茶一杯,又似宣纸走墨,寥寥几笔便能勾勒清隽,却难窥全貌…
“嗯?”
感觉到她的视线,南庚回头,微笑看她:
“有什么话想说?”
“岱亲王之所以如此支持岚儿继位,其中有殿下的功劳吧?”
“岚兄乃是我至交好友,美言几句,有什么功劳可言?”
南庚的微笑,略带戏谑意味,叫汝嫣岺差点恼羞成怒。她坐直身子,冷冷道:
“我欺瞒殿下在先,你若生气,我无话可说。但伸头不过一刀,殿下不必阴阳怪气,直接罚我好了。”
“你既知自己理亏,却还骂我阴阳怪气…好厉害的郡主。”
他笑意更甚,却不是平日那种装出来的笑容,而是连眼睛都在笑,整个人容光焕发,叫汝嫣岺看呆了:
“有这么好笑吗?…”
“你是汝嫣岚,还是汝嫣岺,对我而言,其实没那么重要…”
南庚走到她身边,隔着茶几坐下,随手端起茶盏,顿了下:
“不…很重要,但并非在欺瞒的层面上。”
“虽然不敢说很了解殿下,但我觉得,你应该不是能够容忍欺瞒的人。”
“嗯,旁人不行,可是你的话,要另当别论。”
“为何?”
面对汝嫣岺的追问,南庚还是平日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的眼神却变得非常温和,看着她,右颊梨涡都含着笑意:
“之前,你对我而言,是心意相通的友人,即算是女儿身,这点有何不同?”
“你还是…愿意和我做朋友?”
“不仅是朋友…”
南庚放下茶盏,指尖不慎碰到了她搭在茶几上的手,连忙如火烫般飞快闪开。
虽然不太明白,偏头看墙上字画的世子,为何连耳朵都红了,但见他不以为意,汝嫣岺还是松了口气,语调轻松道:
“殿下不怪罪,我真要稽首叩谢了。岚儿这十年在民间过活,礼仪应对自然有许多缺失,还望世子能够多多指点,别让他贻笑大方…”
“你呢?”
南庚依旧看着墙,闷声问道。
汝嫣岺不明所以,偏头疑惑得看他:
“我又如何?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还请殿下指教…”
“你运筹帷幄,叫大司空不得不遵守誓约,将岑佳尔嫁给汝嫣岚,如此一来,我父王想要联姻的计划,便落空了。”
“若论此事,那是我对不住殿下…”
“岑佳尔嫁给谁,与我何干?你又有何对不住我的?”
南庚回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只是,这样一来,我岱亲王世子妃的位置,便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