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竟然将一位受伤的姑娘家,丢在荒郊野外,自己回来了。”
火奴放下温酒的注碗,斜眼看一旁喝闷酒的主人:
“了不起啊,了不起,属下还以为,那位汝嫣小娘,对您而言不同寻常呢。”
“少废话。”
无庸散发披衣坐在榻上,端着酒盏,刚想放在唇边,又顿了下:
“你确实通知了汝嫣岚,叫他去城门口接她吗?”
“说是说过了,不过那位汝嫣少爷…您也知道,只能当半个人使。”
火奴故意拖长语气,一边叹气一边道:
“万一小娘子失血过多,昏倒在路上,亦或是心疾发作,惨死城郊…主人,您少在人界走动,不知道凡人脆弱,那些荒野中觅食的野狗,都能叫他们一命呜呼呢!”
无庸手抖了下,盏中的酒洒在襟上。
偷眼瞧见,火奴暗自发笑,还是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
“汝嫣少爷手无缚鸡之力,即便二人相见,这城中鸡飞狗跳的,万一遇见趁火打劫,汝嫣岺身上有伤,姐弟俩也只剩坐以待毙…”
“生死有命,凡人命数归九曜那家伙管,与我何干?大不了,我还他一条命!”
无庸冷冷说道,将手中残酒一饮而尽。
见他放下酒盏,起身欲走,火奴连忙跟上去:
“主人,大晚上的,您要去哪啊?”
“屋里呆着气闷,出去走走。”
“莫不是要去南城门一带闲逛?”
“我看你是活腻…!”
无庸正要发作,只听厢房门外传来轻叩门框的声响,有人低声恭敬道:
“主人,有事禀报。”
他一抬手,纸门应声打开。
只见一位妙龄少女跪在门前,容姿绰约、身形娇小,周身绫罗绸缎,伏地稽首道:
“岱亲王夤夜前来,想要见梦花楼主人,奴婢特来通传。”
无庸心中烦闷,微蹙眉头,正在左右为难中,就听火奴凑上前轻声道:
“主人,您放长线钓大鱼,如今鱼上钩了,不可轻纵啊。属下会替您前去照看汝嫣姐弟…”
“你…!”
不等他恼羞成怒,火奴便化为一道青烟,经由厢房窗缝飞散逃走了。
无庸气结,却又稍觉放心,转头看着伏在门口的兔妖,冷冷道:
“请亲王上房看茶,我即刻就到。”
与此同时,在自己小院前,汝嫣姐弟却陷入了困境。
死里逃生的汝嫣成,在谙亲王府兵的环伺下,被人用肩辇扛着,面色铁青、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他在烟雨楼混战中尿湿了裤子,此时不及回府更换,便解了府兵斗篷,盖着身下,却盖不住臭气哄哄:
“汝嫣岚!…等等,你们谁是汝嫣岚?!”
不光他发懵,周遭众人都傻眼了。
这两个同着男装的人容貌相同,个头相似,根本分不清彼此。
汝嫣岚正要上前说话,汝嫣岺一把抓住他的手,示意他后退:
“世子殿下,你不回家换裤子,跑到这儿来干嘛?”
“汝嫣岚!竖子小儿!”
汝嫣成手指着她,破口大骂:
“我们在烟雨楼奋勇杀妖,你却带着无色娘子逃之夭夭!好不要脸!…”
“杀妖是真,可你确定,这事跟你有关系?”
汝嫣成脸色如猪肝,气得浑身发抖,正要招呼左右,却又心生一念,勉强缓和了语气:
“我不与你口舌之争!…无色娘子没有回梦花楼,你到底将她藏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