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无忧一翻身从树枝上跃下,笑眯眯道:“我确是不会跟着你们出营,但那原因岂是你们这些小鬼头知道的?无依这个徒弟我是一定要收的,你这个哥哥若是不同意,我毁了她也不过就是几瞬几息的事儿。你觉得呢?无情?”
无情扯着嘴角笑问:“既然无依给您带来那么多麻烦,你又何苦执着于她?”
无忧斜眼看他,笑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不必管。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她就可以了。”
无情讽道:“我这个做哥哥的都不敢确定,会不会有那么一瞬,不小心伤害了她。你又如何能确定,自己一定不会害她?”
无依听无情的语气太过激烈,不由得伸手扯了扯无情的衣袖,想让他冷静一点。无情反手握住了无依的手,但气势依旧不改。
无忧笑了笑,挑眉反讽道:“那是你的定位不准确!我如今自诩她师父,又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又如何会害她呢?”
无情幽深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她,却不再说话。无依敏感地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却也不知说什么来缓解一下,只抱着无情的讷讷道:“哥哥莫要说了。”
无忧冷笑一声,也不再说话。
三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一直到无情首先开口:“我能把无依带走吗?”
无忧慵懒地伸手将脑后的头发挑至前方把玩,不屑道:
“呵呵,你怎么也犯傻了?你如今这也算是寄人篱下,难道不明白什么叫身不由己吗?”
无情默,良久,方才回道:“那,就请姑姑,好好带无依。”
这话说的官方,无依却听出不一样的味道,但要让她细说,却说不出来。
无依看不到无情眼里的妥协,但无忧看得很清楚。她细细一笑,也不做声,只从无情手里将一脸无辜的无依拉过,径直而去。
无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张小纸条——那张叫自己过来这边的小纸条,目光幽深而无解: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无情晃了晃头不让自己乱想,将那纸条取出揉碎,定了心神,返身回了自己的营地。
时间一晃过了三天,期间风平浪静,无忧的训练一如既往的进行,只是因着无依的眼睛已经痊愈,又多添加了一项眼力训练。
一切走上了正轨,但是那京城的公侯王府里却是时时不得安宁。
这一边骠骑将军的妹妹方荣升了正三品婕妤,将军府里大大小小的侍从仆人就开始了仗势欺人;那一边司马大人家的少爷又被人发现欺压民女,那家人直接告上了朝廷,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单江疑在腊月二十三小年这日进宫参加宴会,觐见皇后、公主及其他贵妇,她一身软红色宫装,头上只簪了两朵绢花并三个小钗,整个人软萌可爱——如果忽略她脸上那一本正经的神情的话。
“来来来,江疑,来本宫旁边坐。”皇后娘娘热情地朝刚进门的单江疑招呼道。
单江疑笑着,紧赶两步走到主位下首,屈膝参拜道:“谢娘娘垂爱,只是这样不合礼数。臣女还是随母亲一起坐吧。”
皇后伸出一只手,长长的镂空牡丹金护甲微微颤动,似是要直戳进单江疑的眼睛。
她道:“本宫说什么,什么就是礼法,谁能反驳了去不成?来坐,让本宫好好看看这京城第一才女的模样。”
单江疑伸出左手扶住了皇后娘娘的手,一边听话地坐到席位上,一边抬起头好让皇后看清自己,而她也顺势打量起皇后的样子:
不说满头金凤羽,也不道点翠鲛人泪。只说一层层涟漪泛清波,中有石子下落。
皇后的眉峰很淡,刻意修饰成柳叶形,却仍隐隐可见棱角;眼尾温润,鼻尖微挺,一双薄唇似抿非抿、似笑非笑;乍一看和善、细一观胆颤。
单江疑无害地笑着,不露齿的笑容,恰到好处的打量,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单江疑打量皇后的功夫,皇后也打量完了她,拉着她的手笑道:“果然标志,也懂礼数,这样的可人儿,就该嫁进皇家,受万人膜拜。”
皇后看着江疑的眼睛笑问道:“江疑可有喜欢的人儿了?”
“怎能不急呢?想当初,我就是十三岁被指给陛下,十六岁成的亲。算到如今也有三十多年了,那年少时光却好像仍在昨天一样······”
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笑声道:“娘娘还是这样多愁善感,动不动就回忆过往。岂不知只要心宽,日日都是年少?”
单江疑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浅绿宫装,翡翠步摇,脚下生风,头上的珠玉叮当作响,整个人仿佛是从春天走过来的仙子,为这个萧瑟的冬天点染了一抹绿意。
皇后看到那人心情仿佛一瞬间好了很多,她打趣道:“老了就是老了,难不成还能和你们这些小女孩一样跑跑跳跳,仔细闪了老腰。”
那女孩举着手指兴致高昂地道:“谁说不能呐?只要娘娘每日都向前看,永远不要向后转,我能保证,娘娘还能再活个三十年!”
皇后失笑,再活三十年就是八十岁,比起千岁千岁千千岁什么的根本不算个事儿好吧,不过倒是更让人信服一点。
单江疑看着她们两个的互动,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只好挑了个空子小心地问皇后道:
“娘娘,这位是?”
那女孩转头看向跪坐在皇后身边的单江疑,明媚一笑,很自然地朝她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绿狱,牢狱的狱。”
单江疑几乎溺在那片明媚春光里出不来,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握住她的手道:“你好,我叫江疑,怀疑的疑。”
绿狱惊讶地看着她道:“你的名字也这么奇怪啊,你姓什么?”
单江疑反问道:“你姓什么?”
“我没有姓!”
“我,姓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